事情就像列斯特伯爵预料的那样,无须别人的劝解,王储就随着自己的天性选择了最趋利避害的做法——乖乖地跟卡罗琳公主结婚。
费兹赫伯特夫人黯然离开了卡尔顿府,前往意大利,那里似乎天然是个为伤心失意的女子疗伤的去处。但是熟知王储情史的朋友们私下断言,他们两个是不可能真正分离的,从前费兹赫伯特夫人也曾与王储短暂地分离过一段时间,然而不久就又如胶似漆地重归于好,因为费兹赫伯特夫人深以情妇的身份为耻,王储甚至还公开表示过要跟她私奔去美洲。
但是不管怎么说,目前看来王储是改邪归正了,议会不久就通过法案,拨给王储一大笔特别津贴,供他去偿还自己的债务,而国王的精神也变得愉快,王室父子的关系大为改善,于是宫里的各项社交活动也就恢复了正常。玛丽在王后的邀请之下,很荣幸地担任了王储婚礼上的宴会司仪女官。玛丽欣然接受了这项任命,虽然她也急于返回霍华德庄园,因为简就要生小孩了,但是简在来信中,通情达理地要求玛丽一定不要推辞掉这项荣誉,并且,她认为自己完全没有临产的征兆,玛丽在参加完王储的婚礼之后再去霍华德庄园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婚礼那天是星期天,英格兰的冬天难得有这样晴朗的天气,大家都一齐赞美上帝。威斯敏斯特大教堂装饰一新,大厅的墙壁上悬挂着华丽的织锦,而皇家花园和各贵族庄园温室里的鲜花被悉数撒到了半空之中,又在地面上形成一条芬芳的地毯。坎特伯雷大主教、伦敦主教、*官、各国王室代表、贵族以及各级政府官员和其他绅士名流,凡是能够得到一张请柬来观礼的,无不引以为傲。
伦敦的普通市民们也聚到教堂周围来观礼,他们就像自家办了这场喜事似的,不断欢呼叫好,场面十分盛大。国王一向喜欢让百姓观赏一切盛会,他急于讨好民心,在走下马车步入教堂前,国王特意挽着王后走向人群,与市民代表谈话,即使一个乞丐来表达敬意他也殷殷垂询,毫无厌烦,王后也文雅和气地接过了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孩子递过来的一簇矢车菊——这便是国王和王后深得民心的秘诀。
玛丽站在台阶上,注视着贵族们鱼贯而入,列斯特伯爵正在其中,他神态庄重,步履沉着,在经过玛丽依然忍不住向她微笑致意。最后是手执权杖和国剑的卫士,那把国剑的红色剑鞘上嵌着醒目的王室徽章。紧跟着出现的是王储威尔士亲王,虽然威尔士亲王对自己的这桩婚事非常不满意,但是这种情绪并没有阻碍他在这个重大的日子里好好打扮自己一番。在玛丽的身后,有一个人小声说道:“噢,王储就像一只天堂里的美丽鸟。”
玛丽忍不住地露出了笑意,她回过头去,说话的是她的同伴卡尔根女伯爵,这是一个年轻开朗的贵族女子,本次婚典将与玛丽一起担任宴会司仪女官,依照传统,宴会司仪女官中得有一位已婚,一位未婚,而且两人都要有无可争议的高贵身份。这位卡尔根女伯爵显然出身豪门,自幼便浸润在宫廷的风雨中,与玛丽所熟识的长于乡间大宅的乔治安娜那样的大家闺秀不同,她是骄傲任性却又中规中矩的宫廷式淑女,继承了父兄的遗产和爵号,有八万镑的遗产和一座面积广大的城堡,身价不菲,自然待价而沽。
但是她俩有责任在身,没有太多的时间闲聊,不久她们就乘马车前往圣詹姆士宫做婚宴前的准备工作。玛丽初入宫廷,对于皇家宴会的繁文缛节相当感兴趣,尤其是准备的仪式隆重无比,一举一动都有着凛然不可侵犯的程序。在听到远处的喇叭声响起之后,知道教堂的婚礼仪式已经结束,这里便有两个背着铜鼓的侍卫走起来,敲打着鼓面,然后一位绅士举着权杖走进宴会厅,后面跟着拿着桌布、餐巾、餐具、盐瓶和面包的侍从,他们一律神态庄严,举止有度,看着他们对着空桌子跪下去,才把手中的东西摆上去,玛丽在心里面发笑。
但是她很快就端正了神情,因为现在轮到她上场,她与卡尔根女伯爵一左一右地站在桌子的两边,用面包蘸上盐粒来擦拭那些盘子,以保持餐具的绝对清洁。擦拭完毕,一道道冷盘便端上来了,玛丽拿起餐刀,切下一部分放在盘子里,而卡尔根女伯爵则将每一种宴会用酒都在水晶杯里倒上三分之一杯,侍立旁边的头上戴着高高羽毛的侍卫面无表情地将食物塞进嘴里,然后再喝一杯酒——这是为了避免食物被人下毒——据说从亨利二世国王开始,英国王宫就有这种规矩,时至今日,礼仪的性质多于实际的用途。
玛丽的职责也仅只如此,她在妥善完成之后,卡尔根女伯爵便邀请她去圣詹姆士宫的王室礼拜堂欣赏新近装修的弥撒台,路上,女伯爵低声跟玛丽讲述王储的又一件逸闻趣事:就在婚礼的前夕,一个名叫玛丽·罗宾逊的女演员声称自己与王储有一个儿子,自己才是王储的合法妻子。
玛丽大吃一惊,她不可置信地说道:“这怎么有可能?王储即使与她有一个私生子,也不可能见个女子就与她举行婚礼吧?”
但是卡尔根女伯爵却高深莫测地说道:“亲爱的伯爵夫人,这就是大家诟病王储的地方——他有一万种勾引女人的方法,却偏好用假结婚来骗女人跟他上床。”她压低声音继续说道,“威尔士亲王从小就是个色鬼,他十六岁那年就被王后逮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