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宜握了握拳头,笑的眯起了眼睛,“对,就是为了这,我也不能变成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大家闺秀。”
火光映着她的脸庞,红红的可人,林麟脸上是鄙夷的神色,嘴角却不自主扬了起来。
“对了,忘了跟你说一件事。”音宜舒展了一下身子,然后向林麟眨了眨眼睛,“明天,我要到华月居去。”
“去那里做什么。”林麟也没在意,不经意的问道,“又有哪个公子哥欺负姑娘了?”
“倒不是。”音宜抿了抿嘴,偏头看着林麟,“我要去卖身。”
“什么?”林麟睁大了眼睛,惊愕的看着她,又重复了一遍,“你说什么?”
“卖身。”音宜又眨了眨眼睛,笑道,“从此,你的东家就又有了一个新的身份,那可是华月居的当红花魁。”
林麟还没从惊愕中回过神来,愣然的看着她,许久伸出手捏了捏自己的脸,木然道,“我大概是在做梦。”
“不,你没有。”音宜扁着嘴说的很认真,“我说的是真的,明天就会去,对了,你看我的模样,当上花魁有没有把握啊。”
林麟直直的看着她半响,脸上嬉笑的表情逐渐收敛,乌黑的眼睛中倒映出了她的身影,青春,美丽,艳丽的要开出一朵花来,可是这样的她,偏偏要踏入那些推杯把盏,嬉笑怒骂,笑语皆有深意,举止总是文章的世界中去,从此身上带着脂粉,笑中含着风情,一举一动,就像是一出已经排好的花间戏,媚人却不真实。
他大概能理解珞明了。
就像是自己身边明明有着一块璞玉,清脆明亮,带着天然的美好和香气,却不得不把它放到脂粉堆中去,看着它被染了色,成了众人都喜欢的富贵美艳,却再也不是自己曾经珍惜的模样。
那么担忧,那么不舍。
音宜看着林麟呆呆的样子,咯咯笑了,低头揉着自己的脚,笑道,“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吃亏的,不过是借着华月居的由头做些该做的事,等达到了目的,自然就会离开。”
林麟伸出手,抚上了她挽好的发髻,轻轻柔柔,眷恋不舍,似乎把自己所有的情感都寄托到这个动作之上,一句话都没说,却胜似说了千言万语。
音宜坐在那里没有动,任由他抚摸着自己的头,在林麟收回了手之后,才抬起头看着他,伸出手拥抱了一下他。
“不用为我担心,我自己走的路,自己清楚。”音宜在他的耳边说道,“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清醒的如同山间的泉水,清浊分明,永远不会后悔。”
她站起身,低头看着林麟,笑着捏了捏他的脸,“好了,不要这么正经,你一直都是轻松自在的人,千万别为我敛了笑意,我会不安。”
林麟凝目看着面前的人,笑靥如花,他点了点头,嘴角上扬,“我相信你。”
“恩。”音宜应了,林麟那暗哑的嗓音,毫无预兆的就触动了她最柔软的那根神经,丝丝的暖意瞬间就冲垮了她用微笑推挤起来的伪装和坚强,如风拂冰,如水滴雪,整个人都暖了起来。
一生得此知己,夫复何求。
她笑了笑,转身说道,“你去帮我挑选几件衣服吧,就依着你的眼光,喜欢什么样的就拿来,很快就到年关了,我没有太多时间了。”
“好。”林麟应了,转身出去了,音宜坐到书桌旁,胡乱的翻着厚厚的书籍,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华月居,是这大历城最富贵的地方。
那里容纳了大历多半的官员,上到宰相尚书,下到平民富商,在那里都能寻到踪迹,那里既是烟花之所,也是雅致之处,有人寻欢作乐,有人吟诗咏词,有以色侍人的红尘女,也有清高自傲的佳人。
鱼龙混杂,一掷千金,红烛点点,琴音靡靡。
音宜抿了抿唇,展开一张宣纸,墨汁满溢的羊毫轻触,笔下出现一行秀美的小字来。
困时如翠竹,贵时似龙涎。
华月居地处城中,几乎占据了城中繁华处的整个西北角,内有银月湖,所有花楼都绕着湖边围建,层层叠叠的绕起来,花楼越是外围越是便宜,与一般的青楼无二,越接近内层越繁杂,花枝影绕,泼漆的檐角穿过纷扰的树木花草隐隐露出影子来,到处可见轻纱裹体,姿态妖娆的女子,端着银盘穿行于林木之间。
身在其中,便自来一种fēng_liú的姿态,就像进入了属于自己的世界,鼻边异香环绕,耳边流水潺潺,身后百美虚待,平自便生出了一种唯我独尊,天下无二的气概来,自此挥洒千金,赏人万两不需在述。
音宜弯腰站在那里,前方的男子衣襟大开,身上带着的值钱物什也去了十之七八,正眯着眼睛,醉红着脸望着她。
“蔺公子,这不是我们府上的女子,您就高抬贵手,饶了她罢。”穿着酒红衣服的女子脸色酡红,想必也是喝了不少酒水,一双素手拉着蔺贵的衣袖,口中明明是劝说的话,脸上却连一丝劝慰之意都没有,浅笑着看着音宜,丹杏似的眼中不带一丝情意,却浑身都是风情。
“饶了她,哪有这么容易。”蔺贵搓了搓手,摇晃着向音宜走过去,伸出手想要抬起她的下巴,口中调笑出声,“你是哪个府上的姑娘?把名姓报与我听,若是烟花之地的,那小爷就包了你,从此就伺候我了,也免得整天被那些臭男人糟蹋,若是正经人家的,也好说,小爷立即就八抬大轿抬你到蔺府,从此吃喝不愁,你父母也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