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莲终于得到了进入隔壁病房的批准。
看着门口那里三层外三层荷枪实弹重兵把守的样子,她甚至产生了这里关着某个要犯的错觉。
布里塔尼亚的士兵?
虽说黑色骑士团已经阵亡过九成,但···让敌军的士兵守卫自己己方首领这种事情也未免太科幻了一点。
总督府一点也没有敌占区的紧张感觉,整栋楼的黑色骑士团成员不超过十人,还都是文职,武装人员为零。基本处于无监管状态,倒是帝国士兵们个个全副武装,站岗放哨各司其职,全心全意的为新主人工作着————至少表面看来如此。
政治并非她的专长,在对的盲目信任下,她默默的将疑问咽回了肚子里,就像其他人一样。
经过布里塔尼亚士兵身边时她条件反射般的皱了皱鼻子,仿佛闻到了什么气味,带着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拧开了门把手。
两个护士站在房间顶头,一个穿着大褂,头发灰白的布里塔尼亚医生在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向病人伸出自己的胳膊,示意对方握住。
“好,非常好,现在用力。”
伊兰半躺在床上,身上连着各种管子,有的输血,有些输液,有些通电。此刻他正嘴唇抿紧嘴唇,一脸认真的表情用力捏着对方的胳膊。
卡莲知道白毛的能耐,当初这家伙单手抓着自己的手肘,纯用握力就几乎让自己脱臼,这家伙纤细的身体里蕴藏着非人的怪力。
曾经如此。
“好的殿下,现在放松。”
医生带着安抚的笑容抽回了自己的胳膊,又在病历上写了些什么。
殿下···
殿下······
卡莲缓缓回过神来,回想起了自己来此的目的。
原本想着至少这一拳得扎扎实实的赏给他,现在却又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白毛注意到了在门边踌躇的人影,从床边抓起一副眼镜带上,看了好久,终于露出笑容。
“哟,卡莲。”
“······哟,殿下。”
白毛闻言尴尬的耸了耸肩,示意闲杂人等离开。医生微微鞠躬,带着医护人员退出病房。
伊兰拍了拍身边的椅子。
卡莲走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了过去,双手抱臂看着对方。
“不坐吗?”
“······”
“伤好了?”
“······”
“看样子是了,连拐杖都不用的样子。”
“······”
伊兰无计可施,挠了挠脑袋,举手投降。
“你想问什么就说好了?”
想知道什么?她自己也不清楚,该知道的她已经都知道了。
被囚禁的皇子逃到新大陆,组织原住民反抗帝国。居心不良是肯定的,但最终殖民地得以独立。
无论过成如何,结局是美好的。
若说介意对方血统的话···自己其实也不见得干净到哪儿去。
要说隐瞒身份,换位思考的话,自己可能也会做相同的选择。
卡莲深深叹了口气,坐在椅子上,眼睛看着地面。
要说自己还有什么不安的话······
我向你们发誓,只要我还活着!只要黑色骑士团还下剩一个人!日本,绝不会亡!
紧紧抓住这幸福。
这次,我们绝不会松手!
革命的火种已在此点燃,驱散了黑暗!这四十万平方公里就是世界人民的灯塔!终有一日,希望的之花将在这颗星球的每一寸土地上绽放!所有的奴隶,我们的同胞们,将携手站在阳光下,邪恶无所遁形!
七年前,日本在屈辱中灭亡。
今天,日本在光荣中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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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要···多久?”
卡莲沉默了良久,小声问道。
“五年,十年···也许十五年,我不敢保证。”
伊兰轻轻叹了口气,从胸前撕掉了体征监控线,又伸手拔掉了胳膊上的针管。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别这副表情嘛,世界正在变好不是吗?我们已经有自己的国家了,太贪心可好。这种事情不能急,一急人就会跌跤。”
挣扎着坐到床边,努力伸手拍了拍卡莲的脸颊。
“人是为了‘过去’而活的生物,这一秒发生的事情,下一秒就会变成回忆。只要有个好的结局···那么无论什么样的过去,都可以带着笑容去回忆。”
“···总有一堆歪理。”
“这是生活的智慧。”
“······”
“唔,本来想自己站着的,但貌似还是不行啊。”伊兰皱着眉头活动了一下双腿。“帮我把那个弄过来好吗?”
伊兰指了指房间角落里的轮椅。
卡莲不知在想什么,默默的把轮椅推到床边,扶着白毛坐了上去。
“走吧!马上要开始了,开国大典!”
伊兰把眼镜带好,伸手直指前方,命令卡莲开动。
“···眼镜。”
“嗯?”伊兰转身看着卡莲。
女孩儿扭头看向别处,避开他的目光。
“挺不错的,看起来成熟不少。”
“是吗。”
白毛听出了弦外之音,灿烂的笑了起来。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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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