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几天,对岁安而言,每天似乎都带着一些小期待了。
因为颜臻又要奔赴他的战场去保家卫国,所以帮助护工照顾文玉的重任自然就落到她身上了。本来岁安打算到楼下和文玉一起睡的,文玉当然也敞开大门热烈欢迎,可被少琛绝对冷硬的拒绝了,美名其曰岁安夜里睡觉不老实,会打扰孕妇休息。
岁安想,她哪里不老实了,只是偶尔会乱动而已……更何况也不和文玉婶婶住一间房啊。
可想反驳,却被少琛犀利的眼神给生生阻塞回嗓子里了。
因此,每到晚上回公寓,岁安就会偶尔帮护工阿姨做饭,偶尔和文玉婶婶聊天去超市买些东西,然后一起吃愉快的晚餐。而若是这之前少琛在家,饭后她就会乖乖的跟着少琛上楼;而若是少琛回来的晚,她又会被小绵羊一样毫不客气的拎到楼上去!
又是周五,上完了一天的课程,已经是近五点了。辛岫她们说要每周例行一次去聚餐吃饭,却被岁安拒绝了。她忙着回去陪文玉到公园逛逛,并且在出租车上给小舅发短信,让他早点回来,她今天会做大餐。
少琛回复也言简意赅:好!
回到公寓,搀扶着文玉缓步乘电梯到楼下公园,五点半的天已经放下了夜的幕布。
岁安搀着文玉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给她身上披了件厚外衣,防止着凉。
然后,两个人就像姐妹俩一样聊起了成长的故事。她对文玉说自己的外婆多么多么和蔼可亲,说自己童年虽然丧父丧母,但是有着舅舅和外公外婆的陪伴从来不孤单,她说被遗失的那八年起初每天都很痛苦,可是却也有顾爸爸顾妈妈还有顾睿的照顾,甚至还有百里外肖子恩和牵挂……
所有的苦与痛,虽其中一小部分和他人交涉过,但是毕竟都浅尝辄止!从来没有那么一个人,像姐姐、更像妈妈一般听她诉诸心中万千苦痛的记忆。
她像是找到了情感宣泄的闸门,隐匿的落寞似乎也在慢慢的化为虚有。
文玉搂着岁安,让这个清瘦的小姑娘贴近自己的身体去取暖“傻孩子,以后婶婶就是你的暖心人!你大舅当初对不起你的,婶婶替这个冷家伙还!”
“婶婶,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怪大舅”听文玉这话,岁安急了。她所倾诉的,哪里是怨怪大舅呢!虽然起初有那么点怨恨,可后来早已在时光中消散了。当初小舅对大舅有那么深的敌意,如今都兄弟情深,她又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婶婶懂!只是,婶婶总是想,我们岁安太坚强了,如果放我一个人八年流离,我很可能都找不回自己了”
那之后,又是短暂的交流时间。中间顾睿曾插进来一个电话,自然是叫她明天随他一起去养老院,岁安想也没想就同意了,挂上电话不久,少琛又打来电话,说今天有可能晚一点回去。
随着天色愈发深沉了,深秋初冬的天越来越寒。岁安又搀着文玉回到了公寓。
……………………
而在少琛给岁安打电话的时候,他其实已经离开办公楼,甚至都座上自己的劳斯莱斯打算回家了……
如果……不是看见喝的酩酊大醉的隋明媚的话。
他刚把车子从地下车库开出来,打来飞驰而去。便看见穿着大红色雪纺衫的曼妙女子单手撑着扶手,呕吐不停!他蹙眉,本想视而不见的,可车子没过她半个身体,出于男人的责任感还是让他走下了车。
但他并没有走上去帮助她,而是远远的在一旁冷眼相看。
她虽固执,但也不是如此放纵的人,今日,何以被酒精麻醉成这样?问题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并没有留下多深的念想。而今他等待的,只是她被冷风灌进脑海后可以稍微清醒一些。否则,漫漫黑夜,她一个女子,他是着实不放心的。
迷醉中的隋明媚似乎呕吐到虚脱了,在楼梯上一屁股坐了下来,瑟缩着身体,紧紧拥抱着蜷曲的膝盖,娇美的脸蛋深深埋进去,身子有微微的颤抖——她显然是哭了。
漠视这一切的少琛,在见到她哭的时候,鹰眸也骤然收缩。
十年!她倔强的让他都觉得可怕!她是商场上突然奋发的一匹黑马,美丽、华贵、是多少商场或官场二代心仪的对象,可曼陀罗一样相比拟的性格也让人对她“趋之若鹜”。
她、从来没哭过。
少琛想到几乎一个星期前,隋明媚对他说“我等十年,换来这三十天,少琛,哪怕这样的施舍你都不肯给我吗?”。脑袋里突然就像埋了滴滴乱想的手雷突然爆裂开来。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近的,只知道自己搀她起来的时候,她早已泪痕遍布,凝脂润颜被眼泪浸润的愈发红透。
“我带你回家”
“不!不!我不要回家!刽子手!统统都是刽子手!”听到回家的字眼,隋明媚像是被禁锢的野马突然挣脱缰绳,肆意狂妄的吼叫着。她似乎想借此宣泄无处安放的悲凉。
可她终于是太累了,挣扎了一小会儿就没劲了,整个人又开始虚弱不堪。抬眸,波光潋滟。“少琛,你是少琛是不是?唔,不要带我回家!我不要回家!”
他无从得知发生了什么,让她对家这个词语有那么深的排斥感。只是到最后,他给她在公司附近的宾馆开了一间房,安置好她后,看她睡的晕晕沉沉的,他方才开车回家。
霓虹灯闪烁归途的路,此时,距离打算回家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
他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