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叹月看着两人一鹰化作渺小斑点消失在茫茫天边,好生诧异,可毕竟事不关己,又何必多想?只站片刻,腹中咕咕作响,原来早晨起床后一直未曾进食。此山东南五里左右有座镇子,可去那里弄点东西果腹,于是往东飞去。五里路程对道门中人来说真是小菜一碟,眨眼就到。金叹月在镇外密林落下,徐徐进镇。镇外竖着块藏青大理石碑,刻着“红鹰镇”几个篆字,碑身历史悠久、饱经沧桑,斑驳凋落,应是数百年前遗留的古物。官道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甚是喧嚣热闹。镇子虽小,可人烟着实不少,来往商贾进进出出、嬉笑打闹,一派太平繁华景象。金叹月步入镇子,找家小饭馆,徐徐入内,点了几个小菜,一顿狼吞虎咽。
那店小儿生就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唯有那双眸子精光闪闪,倒着实敏锐,见金叹月衣饰华贵,可吃东西好像地狱放出的饿鬼,顿生疑窦,怀疑此人恐是落魄江湖的富家公子,说不定没钱买单。他既存了这念头,一双市侩小眼牢牢盯着金叹月,怕他吃完撒腿跑路。
金叹月是修道人,周身何等敏锐,察觉到这两道刀子一般锋芒的目光钉在自己身上,抬头望去。
那店小二十分乖觉,匆匆别过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金叹月年纪虽轻,可生性聪慧,半年来游历江湖,阅人也算不少,于人情世故懂得不少,一见店小二神情,便知他意。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往怀中掏摸,想把铜钱放在桌上,尽释店小二之疑,免得像盯贼一样盯着自己,不料竟然只摸到一本小册子,正是《霸陵遗篇》,而装钱的小布囊不知所踪。他大吃一惊,心中一沉,手脚一慌,在怀里多掏摸几下,摸来摸去,怀中除油布《霸陵遗篇》,再无别物,急得暗叫:“糟糕!糟糕!”料想那串铜钱多半是他昏迷时掉了。血性少年平生不善作伪,这一着急脸上便露出了马脚。
店小二余光横扫,正好看到这一幕,心想你摸来摸去,露出这副表情,多半是没钱买单,没钱就没钱,还做这副样子,给谁看呢?嘿嘿冷笑,气焰顿长,转身大喇喇走到金叹月木桌前,大声道:“小兄弟,麻烦你先付一下饭钱吧。”
金叹月聪明归聪明,毕竟太过年轻,遇到这种尴尬事,脸上登时挂不住,整张脸涨得通红,心中扑通扑通跳着,口中讷讷道:“店小二,这个,额,这个,额,我还没吃完了……。”
店小二见他这种表情,更确定他没钱付账,先前三分疑惑此刻增到九分,气焰涨了一倍,声调高了一档,沉声道:“小兄弟,再过半刻钟,我得换班,换班之前,得把我的客人账务结清。所以还是请你快点会钞吧,免得耽误我的时间。你要是没钱买单,趁早实话实话,不要装模作样。”口气嚣张傲慢之极,半点不留情面。
金叹月本来惴惴不安,暗想你这人这般势利眼,一点人情味也没有,不由气恼,大声道:“谁说我没钱买单?你哪只眼看到我没钱了?你换你的班啊,等下我自然会去买单,现在小爷都没吃完,我偏偏不买。”
店小二见他居然针锋相对,冷笑一声,尖声道:“我偏要你现在买单,你要是买不起,饭就别吃了,跟我去衙门走一趟吧。 ”
金叹月被当众羞辱,当真颜面无存,修养再好此时焉能克制住,顿时暴跳如雷,从木凳上跳起来,指着店小二鼻子骂道:“你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现在我偏偏不买,看你怎么样?”
店小二把手中送菜托盘把地下一掼,厉声叫道:“老柴,阿牛,都出来,这有个小子想吃白食,快出来瞧瞧。”他口中吆喝,双手去撸起袖子,摩拳擦掌,一副就要动手揍人的架势。
话音刚落,饭店后堂当即冲出两人,一个高大威猛的大胖子,比金叹月足足高了一个头,光着膀子,满脸满身横肉,右手挥舞着一把剁骨头的砍刀,另外一个瘦瘦高高,骨瘦如柴,好像一只竹篙,手中舞着一根烧火棍,一摇一晃地跟在胖子后面。
那胖子冲到大堂,一对小如鸽卵的眼睛扫了一遍所有客人,登时便瞧见气鼓鼓、站在店小二面前叫板的金叹月,他仰天大喝一声:“哪里来的不知死活的小东西,敢到老子这里吃白食,你是活腻了吧。”声如乳虎,气势威猛慑人。店中本有十几个客人,被他这声霹雳给吓得魂飞魄散,纷纷留下饭钱,拔腿就往店外逃跑,有的刚上菜还来不及吃,也吓得落荒而逃,生怕糟了池鱼之殃,一溜烟跑的干干净净,一个不剩。这些人虽然害怕,可是奔到店外后,一个个却不忙着走开,齐刷刷地围在店外,等着看好戏。这镇子来往客商极多,不多时已在店外围了两三层,密密麻麻的,挤得密不透风。有些人惟恐天下不乱,幸灾乐祸叫嚷嚷:“打死他,这小兔崽子长的人模狗样的,竟敢吃霸王餐。”有些人粗俗下流喊道:“把他的卵蛋割下来,看他吃了霸王餐还敢不敢嚣张。”
金叹月发觉身上没带银钱后,本来尚有几分愧疚于心,可被店小二当众揭破他没钱买单、羞辱在先,被围观人群恶语起哄、激怒在后,顿时恼羞成怒,心头那股无明业火腾腾烧起。要知道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最忍受不了的就是那个‘辱’字,正所谓“士可杀不可辱也”。金叹月一时恼起,也懒得去计较南北东西,忽地搬起身前木桌往店外砸去,口中骂道:“管你们屁事,要你们在这多嘴多舌。”那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