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哇呜哇声在靠近,“沙沙沙”摩擦声,如千万条大蟒蛇匍匐而行,张着血盆大口,欲吞噬天地万物,如闷雷翻过云端、如海潮冲过沙滩,一潮接一潮,一声接一声,滔滔不绝。又腥又臭的气味随声音不断逼近,渐渐浓烈,似无数头病牛羊在黄沙大漠腐烂,苍蝇在腐烂的牛羊上嗡嗡嗡叫着,蛆虫在烂肉堆里蠕蠕而动,令人闻之作呕。偌大的蚩尤林,除了沙沙的摩擦声音外,竟没有其他声音。
封芷兰紧闭双眼,俏脸苍白,软绵绵躺在金叹月怀里,轻轻颤抖,清秀的脸蛋微微扭曲,似在承受极大的痛苦,右臂伤口凝结成冰后,不再蔓延,不过也没融化。结冰处晶莹剔透,光可照人。
金叹月一腔柔情倾注在封芷兰身上,早已无暇他顾,此时便是天塌下来、地陷下去,他也管不了那么多。在爱情面前,天地万物显得那么渺小、不值一哂,什么潜龙,什么火凤,什么妖魔鬼怪,都不过是等闲。只有爱才能永恒,只有爱才能让人无惧,只有爱才能让人心无旁骛。他爱她,这毫无疑问,但他伤了她,这似乎不可理喻,可又在情理之中。世事难料,人心如棋,谁能肯定自己下的每一步棋,都深思熟虑合乎理性呢?有时候过多的感情往往会铸成大错。爱一个人,可能会伤害另外一个人。
潜龙在靠近,危险在靠近,死亡阴影已经笼罩着他,他知道,这一切他都深深的知道,然而他只有苦笑,无奈苦笑。
“为什么要逃呢?”他笑了笑,疯狂的大笑。若有这么一个人,他最爱的女人打伤他最尊敬的师父,敬如神明、恩同再造、情同父母的师父,导致师父病重而亡,他一时愤怒,重伤了最爱的女人,他该怎么办?心痛、仇恨、懊悔,诸般情绪绞在一起,缠绵成一个死结,一个诅咒般的死结。这个人,该如何打开这个结呢?打的开吗?
一阵阵的妖风卷来,腥气大作,如刀、如剑、如雷、如电,这史前魔兽的巨大威力,在还没有现身之前,就足以让人心胆皆裂。
终于,金叹月眼角余光好像已经瞄到一个巨大的影子,像一条蛇,在林中穿梭,向他奔来,速度并不太快,可也不慢。对于这样一个山一般雄壮的庞然大物来说,能爬的这么迅速,本身已是奇迹。它本是死神,却让他欢喜。他觉到自己马上可以解脱,从此以后,人世间的一切烦恼都与他无关。那个诅咒的结无法折磨他。死亡可以解开所有的结。他知道死亡近了,他闻到了,也看到了。他抱着怀中那个女子,她冰冷的娇躯在他怀里颤抖。两个相爱的人,一对可怜的男女,他们就这样糊里糊涂死在潜龙口中?
五圣山寒石道人离开蚩尤林后并没走远,一直在蚩尤林附近巡查。昨日冒出的那股妖气让他心神不宁。他本是道行高深、见识卓越之士,如何不知蚩尤林潜龙?何况,他本身就是为了此事而绕道赶来的。不过,他希望自己猜错了,可是很遗憾,他也没有猜错。这一天,当他醒来后,遥遥眺望蚩尤林,那张仙风道骨、白须飘飘的脸不由沉下来了,眉头紧锁。他看到一团巨大的妖云笼罩在蚩尤林上空,原本湛蓝湛蓝的天空被染黑。妖气,浓浓的妖气,远在十里之外,他就闻到了。他急忙祭起法宝飞到空中想看个仔细。不错,妖气的确来自蚩尤林。他急忙飞向蚩尤林。飞了一程,突然抬头一望,发现前方茂林中出现一条极粗黑线,向前蠕动。再向前一点,待看仔细了,顿时吓了一跳,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哪是一条普普通通的黑线,分明是一条巨蛇模样的怪兽——身长二十余丈,粗一丈有余,满身黑鳞,巨大头颅高高扬起,既不像蛇头,也不像兽头,倒像公鸡头颅,头颅中央凭空多了一个犀牛角;那角黝黑黝黑,黑的不能再黑,约半丈长,十分尖锐;一对发着绿光的眼睛就像一对敞开的窗户,口中牙齿泛红,每颗牙齿几乎有成人大小,好不吓人。口中呼呼向外喷出黑烟,烟中发出浓浓的腥气。
他大吃一惊:“原来前辈祖师所说的潜龙,就是这副摸样,果然罕见。”刚想快马加鞭赶回五圣山,将此事告知掌门人,马上召集五大仙派高手一齐来对付潜龙。可转念一想,突然想起金叹月和北溟流萤岛的姑娘还在林中。他们年轻识浅,或许不知其中利害,说不定还和潜龙动手,以他们的道行,若和潜龙交手,无疑是自取灭亡,须得想办法把他们救出。这么一想,他不退反进,往妖气传出之处靠近。一边飞,一边以血影传音术向五圣山发出求救信号。
血影传音本是魔教异术,在万般危急关头,修行者以自身精血和道行化作一道血影,向千万里之外传递讯息。纵然隔着万里之遥,血影传音术也可在一刻钟内将信息传到,堪称是传递讯息的无上妙法。这异术带有魔性,平常不可乱用,一般人也不能使用,起码要有三十年的道行修为,才可以运用自如,而且每用一次,必折损自身道行寿命,大干天和。正道人士大多都学过,但不到万分紧急关头,肯定不愿用。眼下情势危急,寒石要去救人,只得以血影传音术向五圣山求救。五大仙派的人早一分赶到,潜龙的危害便可降低一分。当然,他们能不能制服潜龙,那是另一码事。
刚飞进蚩尤林上空,迎面便感到一阵妖风扑来,腥臭逼人,几欲作呕。他愈发着急,担心那两人遭了毒手,赶紧加快前行。他想绕到潜龙尾部,从后偷袭,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