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是一座繁华热闹的城市,现在却已沦落为一片空虚冷落的空城,亭台楼阁仍在,雕栏画栋仍在,却不见半个人影走动,也不见一缕炊烟升起。只因为,三日前,城中所有百姓已经拖家带口,虽然千般不想万般不愿,却还是凄凄惶惶哭哭啼啼远走他乡了。
雄伟的城墙上,孤零零地屹立着两个单薄的人影,一男一女,男的俊,女的俏,俱是风姿卓越,气度不凡,男的穿着一身洒脱不羁的青袍,女的穿着一身欺霜傲雪的雪白长衫,虽然面相年轻稚嫩,却都呈现出一种渊渟岳峙的凝重。
他们深邃的眼眸,痴痴的凝望着北方,暮霭沉沉、连绵起伏的群山。
天上,黑云滚滚,远处,妖风怒号,似乎有一个颀长雄壮的蛇形怪物,在数十里外的山峦中,愤怒的咆哮着,迅速的游走着。这是潜龙在横行。
群山之中,偶尔会突兀的闪现出几点璀璨诡谲的光华,时而大红,时而碧绿,时而湛蓝,时而深紫,赤橙红绿青蓝紫,如漆黑夜空中的闪电,跳跃着绽放出迷离的光芒,诸般色彩,变幻无穷,轮番上演。每一点奇特的光芒闪烁之后,颀长雄壮、如山陵一般蔓延的怪兽潜龙,总会发出一声惊天动地响彻八荒六合的吼叫。
“你说,这些禁制,可以拖延多长时间?”那个绰约风姿如九天仙女一般的少女,陡然轻启朱唇,挂着淡淡忧伤的额头,原本浅若水纹的皱纹,顷刻间深了几许,这个少女,赫然是流萤岛唯一的弟子封芷兰。站在她身边的那个少年,自然是魔圣萧霸陵的传人金叹月。
金叹月聚精会神的眺望着数十里外隐隐约约的景象,高高蹙起的眉头,却似乎松动了一下,然而流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摇头道:“看样子,最多只能拖延一天了。”
封芷兰窈窕的身影猛地微微一颤,愕然转过头来,怔怔看着他,惊讶道:“一天?不可能吧。五天前,自从你醒来后,我们在淮北方圆一百里的深山野林中,一口气足足布下了三十八道极为厉害的玄门禁制,虽说大部分都算不上是顶尖的禁制,可是至少也有十二种是数一数二的太乙玄门禁制,便是换作我大师伯寒冰仙子,想要破掉其中任意一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以我估计,至少还可以阻挡它十天半个月吧。”
金叹月脸上的苦笑却更深了:“我们现在要面对的敌人并不是你师伯寒冰仙子,而是不可一世的上古魔兽潜龙,那可是合天下所有顶尖高手之力也无法与之抗衡的盖世妖孽。我们布下的那些禁制,压根不可能阻挡它前进的步伐,唯一的用处,只是拖延它前进的速度,希望再过几日,五圣山仙云岭等正教仙派会大举来援。”
封芷兰突然默然不语,幽幽的凝视着前方,清澈如水的眸子中,明显的闪过一丝浓浓的忧虑,似乎隐藏着说不尽的千言万语。
金叹月徐徐的转头,诧异的瞟了她一眼,道:“你好像有话要说?”
封芷兰犹豫片刻,才艰难沉重的转过头,温柔中略显忧郁的眼神,与金叹月的目光,交集在一起,刹那间,相对无言,就像一片鲜艳的花瓣,轻柔的漂在水面上,随波逐流,去到千里之外万里之遥的大海之中,一路虽然不言不语,却是风雨同舟不离不弃。她的深情,尽在这一眸之中。“我在想,流萤岛只剩我一人,几乎是名存实亡。青牛谷几近覆灭,虽残存着几个弟子,均非足以影响大局的大人物,九鹤宫自谭季风叛乱之后,内争不断,其实力恐怕不及昔日三分之一。仙云岭素来实力最弱,高手最少,半年前那一战,她们损失之惨,仅次于我流萤岛。目前来看,只有五圣山还算有一点实力,可是…”说到此处,声音不知不觉低下去,然后,戛然而止。
金叹月长长一声叹息:“可是那点实力,放在潜龙这等绝世妖物面前,也不过是杯水车薪,根本不足以成就大事,是不是?”
封芷兰不语,算是默认了。
金叹月又是一声悲凉慷慨的叹息:“不管怎样,都要试一试吧。你的血影传音已经传出五天,按理来说,五圣山和仙云岭的人昨日就应该到达淮北附近,为何直到今天,依然不见他们的踪影呢?这事有点蹊跷啊。”
封芷兰那如花容颜上的忧虑,渐次加深,缓缓点头道:“是啊,怎么过了这么多天,他们还没赶来?你说,会不会发生了什么变故?”
这时候,金叹月忽然想起一事,如梦初醒,猛地一拍脑门,大叫一声:“哎哟,你不说我倒忘了,在岳麓山的时候,我听端木龄提起,前些日子仙云岭和九鹤宫起了干戈,双方还曾血战几番,互有死伤。仙云岭似乎不敌九鹤宫,情急之下向五圣山求救,想要五圣山相助一臂之力。争端一起,怕没那么容易收拾残局。蚩尤林一战后,五圣山仙云岭本就对九鹤宫怀着深深的切齿之恨,如此一来,无异于雪上加霜,若我所料不差,此时他们不是剧斗正酣,便是严阵以待。你的血影传音即便把信息传过去,只怕也无人理会啊。”
封芷兰听了这番话,震惊的无以复加,那双轻灵秀气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金叹月,惊问道:“你这话是真是假?这个节骨眼上,他们要是当真自相残杀,那可如何是好?”
又是一阵强烈的妖风刮来,刺鼻的腥味,灌入肺腑,说不出的难受,金叹月深深呼出一口气,忽地岔开话头,悠然问了一句:“倘若无人来援,明日潜龙破了所有禁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