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名九鹤宫弟子在三昧神火的烧灼中奄奄一息、就连翻滚的力气也渐渐涣散时,从圣庙那一座庄严宏伟的红漆木门中,缓缓走出了一个冷静沉着的青年男子。
谭季风!
九鹤宫今年刚走马上任的掌门人,当今道门最为才华横溢的青年才俊之一,当今天下数一数二的阴谋家之一,谭季风,终于悲壮的登场了。
没有人知道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如何,因为至始至终他都表现的很平静,平静的就像是一块刚刚从深山里出来的石头,平静的就像是地底的一泓泉水,一点波纹涟漪都不曾浮现在他的脸上。
他的步伐明明很轻盈,却让人感到很沉重,他的脸上明明带着微笑,却让人感到他在流泪。
他穿着一身朴素的青色长衫,脚上踏着一双沾染了许多尘埃的褐色步履,容貌清秀,眉毛很细,目光深沉如水,但眼神却很尖锐,就像是漠北吹来的一股寒风,吹在谁的身上,谁就凛然生寒。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略微显得放荡不羁我行我素,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潇洒出尘的绝世风采。他不算太帅,远远称不上貌比潘安,却令人看过一眼之后便生出刻骨铭心的感觉。尤其是仙云岭有一些情窦初开、春情荡漾的纯情少女,在修真练道的路上刚刚起步,修心养性功夫堪称没有,简直为他的绝代风华震惊,一个个看的目瞪口呆,口水直流。
他是天生的领袖,也是天生的少女杀手。如果,他可以耐着性子,在岁月的磨练中,细细的雕琢自己的人生堡垒事业长城,而不是那么急功近利,在各种条件均不具备的困难情况下,妄想借助阴谋诡计一步登天,统治一个危机重重的庞大修真仙派,从而从一开始就埋下了失败的种子,也许,他可以创造九鹤宫甚至修真界的一个奇迹。
事已至此,一切如果都是废话,该发生的终于发生了,该面对的,他又如何不敢去面对?一个天性骄傲的人,不管面对任何难题和挑战,都绝不会猥琐逃避的,即便有一万种机会可以逃避。事实上,今日发生的事情,在许久之前,他便已经料到了,他的见识远超九鹤宫那群庸庸碌碌的凡夫俗子。本来他可以走的,一走了之,剩下的破摊子交给神天神水神风这几个笨蛋去收拾,可是,走了之后,他还是那个傲骨铮铮的谭季风吗?他虽然算的上是个野心家,却是个敢作敢为的真男儿。
真男儿,即便是死,也不能逃避,所以他站了出来。
一时间,圣庙广场寂然无声,数百双眼睛齐刷刷的望过去,投射到他的身上,就连那些在真火环绕中痛苦哀嚎的九鹤宫弟子,也疲惫的望过去。
只见他默默叹息一声,接着右手一挥,一片雪白神光潇洒自如的飞出,如烟似雾,笼在神火环绕的弟子身上,只听到哧的一声,数十人身上熊熊燃烧的神火顷刻间消灭于无形。那些弟子侥幸捡回一条性命,登时大喜过望,翻滚了一下后,踉踉跄跄支撑着站起来。
两个阵营的人见他露出了如此惊艳的一手,纷纷大吃一惊,不想这位年纪轻轻的道门新贵修为竟如此深厚,远在神天神水等老一辈长老之上。竟连神天神水等人也看的呆了,半年前,他们曾和谭季风联手对付神火真人,对他的底细还算有所了解,当时谭季风的修为虽比他们几人略胜一些,差距也不甚远,今日再看时,简直不敢置信。殊不知,谭季风本就天纵奇才英华绝代,继任掌门后,可以任意翻阅以前求之不得的历代祖师修真秘籍和语录心得,修真路上遇到的种种疑难之处,尽皆迎刃而解,因此近三四个月来,道行进展神速,与端木龄殊途同归。
神天神水二人面面相觑,一脸骇然。
天云道长紫琼仙子等人纷纷住手,清冷的目光望向谭季风,以为他会说点什么,既为九鹤宫辩解昔日的罪责,又呵斥五圣山仙云岭行此不仁不义之事。谁知谭季风此时已心丧若死,并不想说任何话,只是缓缓走向前,深沉的、坚毅的眼神,依次在圣庙广场众人身上扫过,最先是狼狈不堪的九鹤宫众人,再是身材窈窕美丽动人的仙云岭诸弟子,最后才落到五圣山数十位长老身上。怔怔凝视着五圣山众人,约摸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忽然深深吸了一口气,微微仰起头,闭上眼,对着浩瀚苍穹,俊俏的脸庞上,隐隐约约抽动了一下。
紫琼仙子看着他,轻轻哼了一哼,厉声质问道:“谭季风,你可知罪?”
谭季风悠悠的睁开双眼,徐徐的低下头,仿佛是自言自语一般,轻声道:“天长地久,天地之所以能长久也,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天地可以不自生,但人如何才能不自生呢?这个谜底,也许下辈子才能领悟。今天一切因我而起,由我了结吧。”然后,坚定地抬起头,傲然注视前方,右手徐徐一动,一柄灿如冰雪的神剑已赫然在手,正是霜晨剑。他悠然微笑道:“此剑名为霜晨,乃地底万载寒晶所铸,千年不易之神品,本应用来诛妖辟邪、行侠仗义,今日却要与天下修真同道一较生死,可惜了!”
紫琼仙子等人几乎同时哼了一声,再待说些什么,孰料谭季风压根不想和他们多说废话,骄傲的人,从不做无用之事。只见他身形一动,人已化作电芒腾空而起,手中霜晨剑高高举起,以力劈华山之势狠狠向前劈出一剑,劈出了心里所有的愤慨和抑郁。这一刻,日月星辰显得那么黯淡,圣庙广场上所有人显得那么渺小,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