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夫妻情深,恨不得替对方去死,心有灵犀,手牵着手,深情对望。
怎知霄云被金叹月情急抱住后,竟一时痴了,飘飘然不知所之,真想就这样被他搂着,一生一世。一生一世有多久?一个拥抱,足够一生一世,天荒地老。情,就是这般简单,这般奥妙,说不清,道不明。第一次拥抱,对少女来说,其意义无异于人世间开天辟地。
她本在梦中,甜甜梦中,少女的梦,永远如春风、如泉水,柔柔的、纯纯的,像一汪清泉。庄饮夫妻说个不停,巨大的噪音将她从梦中唤醒。她从梦中醒来,羞得面红耳赤,大声骂道:“臭小叫花子,快放开我,你想死啊,你敢抱我。”
金叹月怕她继续寻仇,哪敢放手,死抱着她朝庄饮道:“庄大哥,你别傻了,快走啊。我不管你们有什么恩怨,但我不能让你们死在她手上。”
庄饮苦笑着摇头,缓缓道:“金叹月兄弟,你放开她吧。”
金叹月微微一怔,双手一松,放开霄云。
霄云猛地转身,一巴掌结结实实打在金叹月脸上,又羞又气,破口大骂道:“臭小叫花,你占我便宜,我杀了你。”她举起太戊神锋,作势往金叹月刺去,剑到中途便止住,扔掉法宝呜呜呜哭起来。
众人错愕不已,明明见她怒发冲冠,好似发怒斑斓猛虎,直欲吃人,怎么一下子哭了?
金叹月呆呆盯着她。
霄云哭了片刻停止不哭,伸袖擦干眼泪,白了金叹月一眼,盯着庄饮,道:“大师哥,你为什么总护着这妖女?你明知我不会对你下手,这岂不是故意为难我,不让我给哥哥报仇?”
庄饮道:“小师妹,当初的确是我恳求你哥哥,一切罪孽都根源于我,与我妻子无关。你要报仇,该当冲我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绝不皱一下眉头。可我妻子是无辜的。”
霄云啐了一口,道:“呸,亏你是道门中人,居然娶妖怪做老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回事。”她妙目顾盼,无意中瞥见公孙渊身后三妖。三妖幻化成人,相貌极美,身材袅娜,眼波流转,赫然便是富贵人家的千金,全身上下没一处像妖精,心中暗暗称奇,忽顺口问道:“你们……你们真是妖怪?”
三妖对她又怕又恨,哪里还敢说话?水汪汪眼中,秋波流转,警惕望着她。
霄云见她们不说话,遂问庄饮道:“大师哥,他们真是妖精?”
庄饮一怔,缓缓点头,道:“小师妹,她们便是百年兔妖所化。”
霄云泪迹甫干,嫣然一笑道:“大师哥,我以前听师兄说起山间妖怪,总以为妖精又丑又坏,没想到妖精有这么漂亮。那晚在客栈,我只看到她们的背影,没看清楚相貌身材,真是不可思议,想不到活脱脱是大美人。”
公孙韵和三妖面面相觑,觉得这丫头难以捉摸,之前吵吵嚷嚷为兄报仇,眨眼又提起这些风马牛不相及的琐事。
庄饮深知她的脾气。她向来天真浪漫,直来直去,喜怒全写在脸上。生气起来,没头没脑打人砸东西,脾气发完,不论多大事情,都不萦绕于怀。她一剑刺出无果,二剑还未刺出,被金叹月给搂住,经过一番奇妙感觉,心中杀气全消,哭了一会,杀气几乎全消。
金叹月莞尔一笑,忽地脸色凝重,注视林木深处,看到不少人影朝此奔来,心念一动,失声道:“遭了,他们来了。”
霄云盯着三妖入神,金叹月的话全没听到。
庄饮却清楚听到,朝林中望一眼,问道:“怎么啦,金叹月兄弟?”
金叹月急忙查看四周地形,只见众人所处土丘,恰好在旷野边缘,一目了然,无一叶可遮身,若往旷野跑,这无垠旷野,连兔子都无所遁形,更别说人了。若往林中返回,为时恐怕太迟,为今之计只有匍匐藏在在土丘后,盼他们不要走到这边。
庄饮素喜金叹月机智聪颖,眼见他神色有变,刚想出口垂询,却听到一个苍老遒劲声音从林中传来:“哈哈,金叹月老弟,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在这种鬼地方都能碰到。”他心中一惊,转头一看,只见一个褐衣老者,须眉黑白相间,目光炯炯有神,行走如风,步履如剑,大步流星从林中走出。身后跟着几十人,这些人穿着黑衣,戴着黑头罩,露出眼鼻两处。走在最前的两人,手中拿着煞气腾腾古藤黑棒九真藤。
庄饮心念一动,想起魔教两人,暗呼不妙,当下不动声色,悄悄走到妻子公孙韵身边,凑在她耳边悄声道:“等下我绊住这些人,你带着她们三姐妹夺路而逃,朝林子里跑,有多远跑多远,千万不要回头。”
公孙韵一怔,尚未反应过来。
金叹月淡然一笑,颔首道:“郁金先生,小子金叹月有礼。”
两人一问一答间,郁金等人来得好快,已走到眼前。
霄云昨日被白蛇蓝鹰非礼,对他们一身黑衣恨之入骨,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她怒目圆睁,长剑扬起,气鼓鼓指着白蛇蓝鹰,骂道:“无耻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