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人一魔空前的静默下,没有人发现,周围高低起伏的山峦,竟不知在什么时候开始,被夷为平地了,陡峭的山峰,笔直的悬崖,全部消失。便是之前震裂的那条绵延数十里长的巨大深渊,也无声无息的被填平了一般。地上处处都是拳头大小的碎石,宛如经过岁月摧残了千万年的戈壁,冷酷,凄凉,生机全无。
远处,一百多里外,黑烟已经覆盖不到,斜斜的阳光沐浴着隐隐青山,一派清幽宁静的山野。端木龄等人均停在此处一座山坳的清溪旁,放下了伤者,弯腰掬水解渴。清澈见底的溪水,从半山腰潺潺流淌下来,水底棱角分明的怪石历历可见。亘古永存的山陵,悠悠流淌的溪水,穿过了漫长岁月,滋润着伤者的心田。他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种清新安详的空气,竟是如此的令人悠然神往,熏熏然如痴如醉。
只是,在流水渐渐声中,恍惚有个少女的声音,嘤咛一声醒过来了。凌游风转身望去,却见凌霄云坐起来,而在此之前,她是沉沉的躺在那块柔软的草堆里。他心头一喜,却马上醒悟过来,连忙收敛笑容,回头走去,说道:“云儿,你醒了?”
初醒时,凌霄云精神显然有些萎靡不振,眼神也没什么光彩,一副呆滞无神的表情,只是,她深深呼吸一口清新的空气后,气息在体内流转一个周天,顷刻间精神饱满起来,一双恹恹欲睡的妙目顿时湛湛有神,比起那清澈的溪水,竟是更为明亮澄澈,怔怔的看着兄长,问道:“哥,我们这是在哪里?潜龙呢?”
这一问无疑令众人哑口无言起来,凌游风默然垂首,念诵佛号:“阿弥陀佛!”端木龄和慕容檀面面相觑,龚晓月和慕竹和尚等人自觉有愧,且兼现出几分不忍之色,深深叹息一声,转过了头。
凌霄云心中一阵迷惘,隐隐觉得形势有些不妙,微微颤抖起来,颤巍巍问道:“哥,你们怎么啦?潜龙呢?对了,还有叹月哥哥呢?”说着,四处张望着,却见置身于一片青山绿水之妙境,鸟语花香,怡然清爽,与昏迷前的恶劣环境有着天壤之别。
似乎是经过了艰难的徘徊选择,凌游风终于徐徐抬头,湛然有神的眸子微现愧疚之色,定定凝视着她,然后叹息一声,正要向她解释原委。
谁知宫月莼心直口快,因看不惯众人将金叹月独自一人留下来对付潜龙,便用一种鄙夷口吻哼了一声,字字如刀道:“你的叹月哥哥估计已经被潜龙给杀了。哼,这些人无情无义,竟然把他一个人留在那么危险的地方,对付那么可怕的怪物,自己却都逃得远远地,算什么正义之士?我虽然是一个弱质女流,却都看不起你们。”
“什么?”凌霄云一跳而起,看着凌游风惊叫道:“叹月哥哥一个人在对付潜龙?你们为什么不去帮他呢?”
凌游风低眉垂首,悻悻然轻叹一声:“阿弥陀佛!”其他的话,竟是不知从何开口。端木龄心里更是有愧又怒,宫月莼的话纵然难听,却也并非全无道理,想想也觉得有点不近人情。然而当时那个情况下,纵然拼了性命留下来,似乎也帮不了金叹月多少。龚晓月眉头微皱,颇有不豫之色,慕竹和尚却是和凌游风一般表情,低眉垂首念着佛号。
倒是慕容檀道:“不过,云儿,你也不要太担心了。金叹月兄弟似乎是吞了潜龙的一颗元珠,拥有了超乎想象的魔力,竟能与潜龙抗衡,且丝毫不落下风。但他担心自己的神智被魔珠控制,失去本性,做出不利于我等的事情,故而让我等先行离开,以便他能安心对付潜龙。”
“够了!”凌霄云一声暴喝,断然打断了慕容檀苍白无力的辩解,愤然骂道:“枉你们平日自居什么五大仙派,替天行道的正义之士,谁知一个个都是事到临头就落荒而逃的胆小鬼,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贪生怕死,还有脸在这儿侃侃而谈,说什么叫我不要担心。潜龙有多厉害,你们没见过么?以叹月哥哥一个人的力量,别说是吃了元珠,便是吃光了太少老君的仙丹,也是打不过潜龙的。呸!无耻之徒,你们贪生怕死,我可不怕,我这就去帮叹月哥哥。就算死在潜龙魔抓之下,也是虽死犹荣,胜于你们这些无耻之徒苟且偷生。”一个楚楚可怜的美貌少女,却几乎气的整张脸都扭曲了,愤愤然转过身去,就要向着南边黑气最盛的方向御剑飞走。然而她毕竟是受伤刚醒,体力并未全部复原,滔滔不绝的破口大骂一通后,气息竟然有些连接不上,不由沉重喘息起来,身子一摇,几乎仰天就倒。可是她性子倔强,马上吸了一口气,让体内灵气流转起来,顷刻间又恢复了几分力气,回头狠狠瞪了众人几眼,果断就要扬长而去。
喜得宫月莼连连鼓掌,翘起大拇指赞不绝口道:“骂得好,凌丫头,我一向看你不顺眼,但这几句骂的解气,连我心里的话都骂了出来。你走,我跟着你去。”
端木龄又愧又气,又惊又怒,气呼呼的盯着她们,吹胡子瞪眼,想要反驳一番,偏偏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气的浑身发抖。慕容檀一脸无辜,悻悻然看着她们,却不敢与她们的双眼对视。凌游风和慕竹和尚低头念佛,摇头不断。龚晓月更是气的七窍冒烟,火焰腾腾,大叫道:“你这丫头说话真毒,又不是我们故意要把金叹月丢下不管,而是那种状况下,我们留下来也毫无助益,既然你说我们贪生怕死,那就一起过去吧,死在潜龙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