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万里江山尽在狂风暴雪笼罩之下。地上的积雪已经有几尺厚了,但抬头望去,这片琉璃世界仍然处处搓绵扯絮一般,雪花还在源源不断的向人间飘落。
凋零了树叶,只留下一丛丛枯瘦的枝干,一棵古老的枫树就这么孤零零凄惨惨的伫立在古道边,笑看风雪,笑看人间。
这种酷寒天气,躲在家里烤火取暖才是上上之选,如此偏僻冷落的古道上,本来是不可能有人赶路的,可是在朔风凛凛雪花飘飘之中,却出人意料的出现了两个人影。
一个女人,一个孩子!
那女人一袭白衫,雍容典雅地从白茫茫的雪景中走出来,铺天盖地的雪花,竟然盖不住她身上那一点白。她看着不过二十五六岁,容貌绝美,气质如仙,幸亏此时古道上没有其他行人赶路,否则多半要引起一场不小的骚动。
那孩子大约十岁左右,披着一件华丽的狐裘,眉毛很浓,鼻梁很挺,最为奇特的是他的眼睛,清澈的宛如一泓清泉,可是在清澈的泉水之下,似乎流淌着一抹淡淡的红色!
血红色!
此时,距离陷空山屠龙之战已经十年!
十年改变了很多事情,也改变了很多人,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不过,时光好像也有改变不了的东西,比如,古道上的这个女人。
世界上大部分都不认识这个女人,但是绝对听过她的名字!
骆千雪!
她是个如冰雪一般高冷一般圣洁的奇女子!同时,她还是正教巨派仙云岭的掌门人!
陷空山一战,仙云岭上一辈长老连同掌门人紫琼仙子全部罹难,这一代的精英弟子凋零殆尽,作为紫琼仙子最得意的入室弟子,她顺理成章的执掌仙云岭!
听起来似乎是个风光无限的职位,可是这十年来,在这种风光之后,她心里默默承受的压力和痛苦,也许只有天知道地知道。
因为,她不但当上了仙云岭的掌门,还生下了一个孩子。
十年前,陷空山下,溪水之畔,她和金叹月那短暂的一夜,种下了一颗苦涩的果子!知道怀孕的消息后,为了避免江湖上的风言风语,她以闭关修炼为理由,躲在仙云岭后山的石洞中,直到生下一个男孩。迫于无奈,她把这个男孩寄养在距离仙云岭五百里的一个农家里,等到孩子五岁的时候,她过去收他为徒,却从来没有告诉过他的身世真相。
这个孩子,是金叹月的骨肉,所以她叫他金怀月。
随着孩子渐渐长大,她发现一个诡异的地方:他的体内有股与生俱来的鸿蒙紫气!
不消说,自然是父母遗传给他的。
按理来说,人类秉承混沌清气而生,体内暂时积蓄一定的鸿蒙紫气,时间久了,一般都会慢慢退却。然而金怀月体内的鸿蒙之气不但没有随着时光的流逝慢慢减弱、消失,反而在一点一滴的增强。仿佛,他天生就能凝聚山川河流里那一丁点的鸿蒙紫气。
如果仅仅如此,那也罢了。可是体内鸿蒙紫气旺盛的生物,往往都有嗜血嗜杀的症状,所以这孩子自小就有吸牲畜鲜血的怪癖,这个怪癖在那个老实巴交的农家夫妻眼中,简直是等同于恶魔。
万般无奈之下,骆千雪便把他从农家接出来,安置在距离仙云岭不到一百里的一个山谷中。那谷名叫照心谷,谷中有个小湖,山清水秀,绿树成荫,人烟稀少,适宜修心养性。
按照她的意思,她应该从小就教他修炼金光神咒,长大后才可以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不过,他体内蓄积了大量鸿蒙紫气,且有嗜血的怪癖,最终令她打消了传授他法术的念头。
以他的体质之特殊,修炼法术到底是福是祸,她根本就无法逆料。除非,能够除去他体内积蓄的鸿蒙紫气。
解铃还须系铃人,想要除去他体内的鸿蒙紫气,世间人肯定没有法子,必须要找到始作俑者、上古魔兽阴烛。
自从南疆一别后,这十年来,阴烛仿佛在人间蒸发了,从来没有暴露过它的踪迹。
以前,骆千雪每年都要以增长见识、累计功德的名义离开仙云岭一段时间,周游五湖四海,希望能够找到阴烛。后来,孩子渐渐长大,将他一个人放在照心谷不太妥当,便只能带他出来行走江湖。
这已经是带着他出来的第三个年头了,然而始终摸不到一点头绪。
“怀月,你累不累?”骆千雪温柔的看着金怀月,轻轻问道。
由于从小一个人孤零零住在无人的山谷里,没有亲人,没有朋友,金怀月养成,说话简洁有力,毫不拖泥带水:“不累!”
骆千雪抬头看了看古道,眉头掠过一丝忧色,怔怔道:“这雪下的这么大,就算是累了,也没有落脚的地方。我们须得加快脚步,在天黑前赶到十几里外的玉龙镇,只有那里才有客栈。”
一脚深深的踩进厚厚的雪堆里,金怀月忽然顿了一顿,眼中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喜悦之色,仰头看着骆千雪道:“师父,你明明可以御剑飞行,为何要走的这么辛苦?”
骆千雪淡淡地看着他,眼中爱怜无限,然后伸手抚摸着他头上的雪花,轻笑道:“孩子,我们是出来找人的,不是游山玩水。如果御剑飞行,在云霄里很容易与我们要找的人擦肩而过,岂不是得不偿失?”
“师父,我们到底在找谁呢?”金怀月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之色,怔怔地凝视着骆千雪清澈秀丽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