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来青牛谷诸人的气焰登时矮了一截,再也没人敢吭声。辛夷沉默下来,暗自忖度局势,情知今日绝讨不了好。青牛谷与仙云岭、五圣山、流萤岛的误会如此之深,他根本无能为力,沉吟片刻,觉得为今之计,也只有马上回山禀告诸位长老,请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老亲自到仙云岭和五圣山陈述原委。他毕竟已过了血气方刚的年龄,自然明白放春山藏香洞虽是门户之耻,却动摇不了青牛谷的千年基业,荆三陵断臂一事也无关大局,他们和金叹月之间的恩怨,大可抛在一边。但青牛谷与其他四大派之间的误会,则是当务之急,若是处理不好,说不定遗祸无穷。
他面带愧色,缓缓走前几步,向群豪恭恭敬敬鞠了一躬,声音顿时小了,歉然道:“诸位道友,青牛谷因门户危机,未能参与蚩尤林一战,在下深感抱歉。至于其中原委,在下多次向道友解释,万望诸位道友体谅我青牛谷的难处。或许在下人微言轻,难以令诸位信服。我这便返回青牛谷,向掌教真人禀明此事,日后自有本派长老,前赴各山请罪。还望诸位海量汪涵,看在五大派数百年来交好和历代祖师的份上,多多谅解则个。辛夷再次向诸位致歉。”说完,又深深鞠了一躬。
五圣山和仙云岭诸人不置可否,一个个侧过身子,避开他鞠躬,神情漠然而冷淡。
金叹月见凌霄云神色尴尬,却不时用余光偷偷看他,心中暗自好笑。只是此时峰顶上气氛肃穆庄严,他强自憋住,不敢笑出声。两人相距不过一步,他隐隐闻到凌霄云身上淡淡的少女香味,不由心猿意马,陶醉了。香味清新淡雅,与牡丹仙子花瓣的妖艳芳香迥然不同,别有一番动人之处。
却听到牡丹仙子冷哼一声道:“花言巧语,曼辞自饰,谁相信你那番鬼话?青牛谷一直神神秘秘,难以捉摸。有时候我真怀疑,你们是不是想借潜龙之手,消耗四大派的实力,好让你青牛谷一家独大、雄霸天下。”
她辈分极高,道行修为极高,无所畏惧,说话便肆无忌惮。不过这话偏偏一针见血,戳中了正教五大派最恐惧的痛楚。其余三派诸人听了这话,顿时为之一凛。
五大仙派关系虽好,但数百年来明争暗斗,早已习以为常。虽不至于刀兵相向、反目为仇,但他们为了争夺世间名望、地位、道家法宝、杰出人才、人间香火,经常也暗中较量。别看那些正道巨擘一个个仙风道骨,好像不食人间烟火,其实他们对名利地位的狂热追求,丝毫不亚于俗世中人。修道人对法宝的看重,其来有因。须知一件威力强大的法宝神兵,往往可以改变一个门派的命运。七百多年前,五圣山不过是中州边陲的一个小门派,后来山上的一位高手因缘际会,获得如意化魔金盾,这才逐渐崛起,屹立于道门之中,经过几百年的励精图治,慢慢发展成为一个威震天下、香火遍布的道门大派。五百多年前,青牛谷只是南诏以南的一个小道观,后来道观中的一个小道士,因极大缘法,从南越大山中找到一颗辟火神珠,从此威震天南,慑服群小,创下青牛谷的顶顶大名,历数百年而不衰。法宝之重要,可想而知。至于杰出人才对修道来说,那就更不用多言了。一个天资卓越的天才,胜过成百上千的庸庸碌碌之辈。同样一种法术,资质高的人修起来,往往轻而易举,一日千里,资质低的人修起来,却千年如一日,步步艰辛。比如青牛谷太极分光术,才华横溢的天才人物,十几二十年便可达到流光境,而资质驽钝之辈,很多人穷毕生精力也只能在萤光境苦苦徘徊。
青牛谷虽与五圣山、仙云岭、九鹤宫、流萤岛并称正道五大派,但地处南诏穷山恶水间,向来被中州人士嘲笑为南蛮,香火范围虽覆盖了南国数千里地域,可那些地方都是地广人稀、毒物瘴气笼罩的绝境,面积虽大,人口少得可怜,所以他们的香火,十分惨淡,与正道大派的地位全然不符,跟仙云岭、九鹤宫都没法相提并论,更遑论香火鼎盛的五圣山了,只比地处北极荒原的北冥流萤岛稍强一点。 这些年来,他们想方设法扩大青牛谷在中原地区的影响力,不断向中原渗透,早已引起其余三派的猜忌和步步提防。
牡丹仙子是何等人物,对这种关系岂能不知?她看似漫不经心乱说一气,却堪堪切中要害,命中七寸,实在是极歹毒的一招棋。
辛夷平息怒气仇恨后,心态静静平和,思绪也理清了,牡丹仙子这番话摆明了是挑拨离间,他岂能不知?但他更知道,以他的身份地位,不论怎么解释,只会越描越黑,没人肯相信,除非是掌教真人亲自在此,说话才有点分量,大家才会信服。他要是一句话不辩白,那也大大不妥,他淡淡道:“仙子真会说笑,我青牛谷怎么会有如此歹毒卑鄙的念头?仙子乃前辈高人,说话怎能如此儿戏。”他边说边在各人脸上一扫,片刻便将所有人的表情看得明明白白。五圣山、仙云岭诸人的表情,悲痛中带着三分气愤,气愤中更有三分鄙夷。唯独紫琼仙子、天云道长等人,脸上表情严肃,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倒不易看出什么。他倒吸一口凉气,感到背脊发凉。
牡丹仙子淡淡笑道:“是不是儿戏,大家心知肚明。好啦,我也没心思和你争辩这个问题。是非善恶,自有公论,就算骗得了天下人一时,又岂能骗的一辈子,何必要我来饶舌。你们要是没其他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