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见许诺神情严肃起来,呼吸都轻了几分,便轻手轻脚地退到外面。
紫鹃信上写着:“上个月一个人点了我两次,让我给他弹曲,可他不似性情高雅之人,几首曲子下来也静不下心,更不会吟诗作对。”
“听旁人说他是天盛赌坊的大荷官,叫唐七。昨日他又点了我弹曲,才弹过一首他就摆手,让婢女退下去,问我过去是否在许家当过差。我答是,他就开始问四娘子是个怎样的人,又仔细地问了六娘子你过去的事,后来还问六娘子眼角可有一粒痣?”
“我没有说谎,告诉了他,他听罢似乎很是高兴,详细向我问了六娘子你的相貌,我说了一遍后他还让我画下来。我以画工不好婉拒了,他虽是不情愿,却也不能逼迫我,当即就走了。”
紫鹃如今是满春楼的头牌,唐七不过是个大荷官,确实没有权利胁迫她做事。
许诺一边看信,一边估量着紫鹃如今的地位。
“此人举止十分奇怪,而且问问题时事无巨细,一定有什么目的。或许是来向我确认一些事情,要和四娘子联合,准备对你做些什么,望小心。”紫鹃的信并不长,但内容却足够劲爆,许家一个未出阁的娘子竟然与赌坊的荷官牵连上了!
许诺看罢,扯了扯嘴角冷笑一声。
许倩果然安稳不下来。
十日前她才禁足结束,如今又开始了……
阴冷嘲讽的神情看得刚进门的春棠一个激灵,险些将手中端着的绿豆汤洒出来。
春棠放下绿豆汤后半刻不停息地拿着托盘离去,娘子晚膳后还与夫人打趣,怎煮个绿豆汤的功夫娘子就这般模样了?莫非娘子发现自己在女工上实在是没有天赋,看着一次比一次绣的糟糕的手帕终于要决定放弃了?
如果娘子这次决心放弃女工,娘子未来出嫁前的一切绣活她都愿意承担,因为那也比指导娘子绣花容易些。
许诺心中想着事,根本没注意到春棠的反应。
唐七追着紫鹃问这问那,恐怕是发现了过去在他手下干活的小荷官许六是许家的六娘子吧!
他想做什么?
如果唐七将她在赌坊做荷官的事情说出去。她一口否认了便是。这里又不是现代有照片监控这种硬性证据,她一个端庄贤淑的大家闺秀,说的话的可信度怎么着也得比的过一个赌坊的荷官吧。
但他若是将她从假山摔落醒来后第二日就去天盛赌坊找朱商的事情说出来,她有几张口都辩不清楚。难道要承认没有失忆,难道要说她不是许六娘?
如果没有失忆这个坎,她性情出现如此大的转变怎么说也说不清楚。
许倩安静了这么久,如今既然愿意和唐七联手,势必是因为拿到了她想要的足矣让许诺败的东西。
许诺隐隐约约觉得许倩在怀疑她的身份。至少在怀疑她失忆的事情。
她别的事情都不担心,就怕父亲和母亲的怀疑她,怕他们得知事实后失望与痛苦。
许诺不想伤他们的心,也不想被人看成鬼怪,早就决定将自己不是真正的许六娘的事情瞒到底,所以这次绝对要阻止许倩,唐七想说的话必须不能说出来!
不能给他这个机会。
至于失忆,她告诉过的几个人都十分可信,倒是不怕露出马脚。
心里过了一遍事情后,许诺将七月叫进来:“人少的时候把安插在怡涟院的那个婢女找过来。我有话问她。”她准备详细问问许倩禁足结束后都做了些什么,再让那个婢女这几日多盯着许倩些。
七月应声是便退了出去。
唐七昨日才向紫鹃确认,说明他和许倩才刚达成共识,许诺想黄雀在后时间不算紧迫。
吕氏性情有所改变,这次许诺不用担心吕氏会对许倩心软,可以真正地对付她,一次性将她推下悬崖。
而且通过这些日子的观察,许诺确定父亲早已仔细地查过许倩,而且对她有所防备。
许诺不是脾气好的主,前世虽然跟着祖父祖母长大。看起来有几分文静,工作后还多次同事嫌弃太娘,但她骨子里和她做警察的妈妈一样,不服输。向来是以牙还牙。
之前几次许倩使绊子她没下狠手,多半是因为顾忌吕氏,而且许倩一落泪,吕氏立刻就原谅一切。
如今吕氏性子改变,许诺的顾忌几乎归零。
七月走后,她点起灯盏将紫鹃的信烧了。而后拿起昨日绣到一半的帕子,再次开始捣鼓。
几个月来,她的女红依旧没有进步,反而越来越糟。
不过她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人,说不定哪天灵感突现,就能和春棠一般善于女工了。
两日后,许诺得知唐七怀疑她的身份是因为看到她在街上驾马……
父亲为了掩饰她那日”抛头露面“的事情费了不少心思,本以为相安无事,没想到被唐七这个还算眼熟的家伙看到了,还不遗余力地查了起来。
唐七这么费力地打探许家的事情,甚至不惜重金从紫鹃那里问话,让许诺很是吃惊,毕竟他既懒惰又小气,如今为了找她的麻烦竟然变得勤奋起来了。
她思前想后只想到一个原因,四个月前荷官骰宝比赛她赢了第一,成了总荷官,唐七或许是妒忌或许是不甘,又或许是不痛快,才做了这些事找她的茬。
唐七的度量真可谓是小到极点,朱商找了这么个人做大荷官,也不知是怎么想的!
晚膳后她拿着新作的画来映诚院找许谷诚指点,院里不知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