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瓷器砸落在地并碎裂的声音,屋内三人齐齐朝门口看去。就见身着褐色锦衣的卢高蹲下身,开始捡碎裂的瓷片。
陈娇上前,一把拉过他:“怎么这么不小心?行了行了,叫下人收拾吧!”
吴氏原本是在膳房准备饭菜,有几个菜式拿不定主意便过来请华珠示下,刚问完要走,便碰到这项动静,忙走过去蹲下:“奴婢来捡!”
卢高的手微微一抖,在一块尖锐的瓷片上划破了食指,鲜血溢出,他沙哑着嗓子丢了句“我先回屋清理一下”,随即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等等我!”陈娇冲门口喊了一嗓子,又回头对华珠抱歉地笑道,“我先出去一下,你们先弄,我马上过来。”
华珠莞尔一笑:“卢夫人去忙吧。”
二人走后,吴氏揪住衣角道:“是不是我冲撞那位大人了?那位应该就是京城来的卢大人吧?”虽没看清他样子,但与卢夫人这么亲密的也不会有第二个人了。
华珠当时就坐在桌边包饺子,面对着门的方向,可她听到了碎裂的声音才抬眸,所以没看清卢高为何把碗弄掉了。实际上,他连卢高的容貌也没看清。想了想,华珠宽慰道:“应该只是手滑,你别往心里去。”
吴氏揉着衣角,很窘迫的神色:“第一次我冲撞了卢夫人,这一回又险些冲撞了卢大人,我……我……我大概与这些当官儿的八字相冲,待会儿万一我也冲撞提督大人就不妙了。”
华珠明白她的意思,也不勉强她,就问道:“行,反正不管提督大人吃的怎么样,我都帮你问问,你儿子叫什么名字?”
“大儿子叫卢永志,二儿子叫卢永富。”
陈娇跟着卢高回了屋,卢高走得略快,陈娇有点儿跟不上,回了房,香汗都累出来了。
想着卢高一定是伤得非常严重,才会健步如飞地赶回房,当下也顾不得喘气儿,便拿来帕子和金疮药,为卢高护理伤口。
“啧啧啧,真深啊,怎么搞的?都见到肉了,你平时不是挺沉稳的吗?”
卢高苍白着脸,淡淡一笑:“我剁肉,手上沾了猪油,一个没拿稳就掉了,没吓到你们吧?”
陈娇娇嗔地笑了笑:“你当我和年小姐是纸糊的?又不是赤焰的鬼魂来了,能吓到我们?”
“以后不要再提赤焰了,太子伤成那样回京,谁知道会不会出什么变故?祸从口出,朝廷的事儿你别放在嘴边嚼。”卢高半沉着脸提醒道。
陈娇为他擦了金疮药,用纱布包好,说道:“知道啦。诶,看你这手怕是包不得饺子了,得,待会儿我们弄完了直接叫你来吃,你先歇会儿吧。”
卢高垂下眸子,眨了眨眼,语气如常地问道:“对了,我刚听你说年小姐,是不是就是总跟着咱们提督大人一起破案的年小姐?”
陈娇将金疮药收回床头柜:“可不就是她?提督大人叫了她来吃团年饭,我估摸着,她与提督大人关系不一般。”
卢高凝思了一会儿,又问:“她和那位看起来……年纪有些大的妈妈是什么关系?”
陈娇的眼底掠过一丝不屑:“你说那个吴妈妈啊,吴妈妈是她院子里的下人,很会做菜,她带过来讨好咱们提督大人了。”
卢高的瞳仁左右一动:“讨好提督大人,这么说,她会做福建菜了,她是福建人?”
“听口音就知道了,绝对是福建人。我差点儿忘了,你老家也是福建的。刚认识那会儿,你一口福建口音,差点儿没把我笑死。饭(换)衣服啦,灰(飞)黄腾达啦,的啦的啦一大堆。”讲着讲着,陈娇忍不住笑了起来。
卢高陷入沉默,没说话。
陈娇自顾自地笑着,没注意到丈夫的表情:“也亏得你跟提督大人是老乡,他才这么器重你我。我父亲说了,别看琅琊离京城远,但琅琊锻炼人,很多朝廷重臣都是打琅琊历练出来的,好好干完这一任,指不定就又有什么机遇了。你哑巴了?怎么不说话?”
卢高一把搂住妻子的纤腰,让她坐在了自己腿上,三十多岁的她皮肤细腻得跟小姑娘似的,除了眼角有一点笑出来的鱼尾纹,别的地方都非常完美。卢高抱紧了她道:“除了想你,还能想什么?”
“你呀!一把年纪了,老不正经!”陈娇嗔了他一眼,微微露出一抹得意的笑来,“下个月你有空吗?”
卢高抚摸着妻子的手道:“要看哪一天,怎么了?”
“陪我去一趟陆家。”
“陆家?”卢高疑惑地看向了妻子。
陈娇侧目,笑着对上他的注视:“就是专门给女人看病的。我在京城就打听了,陆家有个特别厉害的陆大娘,专治不孕症,我想找她看看。”
卢高笑了笑:“你又没有不孕,咱们不是有孩子吗?”
陈娇靠在他肩头,轻声道:“我想再要个儿子,女儿再好,终究是要嫁人的。”
儿子……
卢高眉头一皱,面容出现了瞬间的扭曲。
陈娇去流音阁的偏房时,廖子承、流风和七宝都来了,几人围坐一桌,和华珠一起,有滋有味儿地包着饺子。都不是常下厨的人,包出来的饺子千奇百怪。七宝的个头儿大,扁扁的像扇贝;年小姐的个头儿小,圆圆的像丸子。流风倒是捏得非常认真,手法与提督大人的相同,连用筷子夹完馅儿左右捻一下的动作都一模一样,不过也就是一板一眼地学学而已,做出来的东西却是没法儿看的,只有提督大人做出来的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