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琅与李沛霆的这番言语,若是被别人听去了,绝对是大逆不道株连九族的罪名。可是,眼下情势却不同于朱元璋、朱棣父子在朝的时候了。不要说周围都是施琅、李沛霆二人的心腹亲信,就算是有东厂、锦衣卫的打事件的番子在,又有谁敢来对这二人动手?
两个唯恐天下不乱,胆大包天的家伙,便在这一刻,彼此交换了意见。
我们之前讲过,南粤军内部,也是山头派系不少。按照对中原的态度来区分的话,有所谓的南中派和内地派之分。已经阵亡的大公子李华宇便是南中派的首要人物,这一批人主张,中原,便是南中的劳动力和人口来源,原材料产地和产品销售渠道。至于说别的,敬谢不敏了。
而内地派则是主张,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是,这个王,应该是由咱们南粤军的统帅来出任。中原,也应该是在咱们主公的领导之下。而李沛霆、李沛霖兄弟以及许多的南中老人,第一代南中移民大都是这一派。
虽然对于中原的态度不同,但是,这两派人,都对李守汉能够更上一层楼有着狂热的动力。
“当皇帝!主公必须要当皇帝才是天理正道!”
这是他们的一致看法。中间所差别的,不过是李守汉在哪里称帝登基的问题了。内地派固执的坚持,主公必须要在南京北京这两个地方登基称帝,才勉强配得上主公的身份。而南中派则说,皇帝嘛!在哪不能当?广州也可以登基做皇帝嘛!就在广州称帝,管辖两广之地,号令天下便是。虽然地盘不大,那也不影响主公以九五之尊来君临天下。如果主公不想在广州,那咱们就回南中去!
“光是消灭左军,让朝中东林一党手中没有了可以壮胆的刀是没有用的。至少是不够的。”姜还是老的辣。李沛霆缓缓道出了他内心的想法。
“不能让朝廷上这帮人有所倚仗!不能让朝廷的直辖之地安静下来!”
他所说的有所倚仗,施琅理解的,就是不能让朝廷中的东林一党手中有杀人的刀!
历代朝廷,权威不振的原因,究其根本就是手里没有震慑四方的屠龙刀,腰里的钱袋子空空如也。
这一点,我们不妨以清朝为例。在太平天国军兴之后,虽然湘军渐渐取代了绿营的地位,但是,在江南大营江北大营被李秀成彻底摧毁之前,清廷还可以对湘军爱答不理的。以至于湘军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身份不明的黑户,就连统帅曾国藩本人,都是不知道自己做的什么官身份是什么差使。
可是,当江南江北两大营被摧毁之后,湘淮军的地位便骤然提升,以至于长江中下游都是湘淮军的地盘了。不过,这个时候,朝廷手里还有一柄利剑可以用来壮胆,这就是科尔沁亲王僧格林沁率领的蒙古八旗马队。但是,当这位僧王爷走到了山东曹州府高楼寨,遇到了安徽捻军的战士张皮绠之后,这柄利剑也就不复存在了。从此,湘淮军的势力便不可遏制。就算是到了庚子年间,公然与朝廷旨意对抗,搞东南互保运动,远在西安的慈禧和光绪也是毫无办法。
李沛霆虽然不知道几百年后某个历史时空发生的故事,但是,我天朝历朝历代兴衰成败的史料堆积如山,各种招数屡见不鲜。
“左良玉要除掉,江北也不能平静了。”
李沛霆喝了一口鱼生粥,好整以暇的说了这么一句。
其实,江北的局势,不用李沛霆去搅动风云,也是乱成一团麻了。
按照范晓增的筹划,马鹞子王辅臣、图哈、鄂奎三个骑兵将领负责抄袭二刘的后路,沂蒙警备旅则担任了正面攻击的任务,两路大军协同合作,几乎是一个照面就击溃了二刘。
残兵败将四散奔逃,二刘只能带着少量精锐狼狈逃往扬州,向驻守此地大学士、史阁部史可法控诉鹿玛红、廖冬至、伍兴等人,游而不击,不打清军,专门荼毒良民、攻击友军的罪行。全然不提他们平时对史可法如何不假颜色,动辄便行文给史可法,要求他拨给军饷钱粮器械等等。
史可法倒是也没计较,不但行文给鹿玛红,请她约束部下,不要做亲者痛仇者快之事,停止对二刘兵马的军事行动,同时还允许刘泽清、刘良佐他们在扬州附近驻扎收拢散兵游勇,恢复元气。
这倒不是史可法宽宏大量,而是他真心是个无能之辈。面对着复杂的军事局势毫无作为,还不止是无能为力,他是起到破坏性作用。从某种意义上说,他绑架了扬州百姓。如果不是最后死节了,汉奸的帽子应该是跑不了的。事实上,如果不是他弟弟们变成了五朝元老(崇祯、永昌、弘光、顺治、康熙五朝,而且,按照某家的说法,给史可法树碑立传建祠堂,可都是康熙朝的事了),他也不会有那么高的评价。历史上,他就是一个除了自杀啥也干不了的废物,现在当然也不会有啥进步。虽然二刘已经是残兵败将,但是史可法依然没有足够的能力去镇压他们,更何况,就目前伍兴鹿玛红的所作所为来说,史可法对于二刘还不无同情。
至少,有刘泽清刘良佐二人在扬州附近驻扎,他自己觉得,至少面对廖冬至等人的时候,心里还有些底气。所以,尽管心里对刘泽清刘良佐一万个看不起,但史可法只能捏着鼻子同意二刘驻扎,同时给南京送了一份题本,谴责鹿玛红伍兴目无法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