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午时已过二刻,林口仍然静悄悄,没有一丝动静。
迷雾林外聚集了无数族人翘首期盼,已经至少有数十年没人敢入迷雾林中,因此,这次越君行答应入林三日,已经在全族人中引起了轰动。
。。。。。。
“你可以,为他,为他们,哭一场!”
南意欢轻叹一声,将她被风垂散的发髻重新捋在两侧后,拥她入怀,艰涩道“哭吧,锦瑟!
风锦瑟缓缓转身,伸出沾满泥土和血迹的手轻抚着刻有风镜林三个字的木牌,哽咽道“他告诉了我,我爹埋的地方,他让我去找他。”
沈星语侧身让道,让走来的南意欢在风锦瑟身侧蹲下,轻轻扶住她紧绷欲断的肩膀,陪她一起默然。
两座坟,她,终是另给了他一座永生的栖身之所!
越君行在屋内时,已将大致情形略略讲过,众长老们看着并排而立的那两座孤坟,还有风锦瑟那凄凉单薄的身影,也皆是黯然神伤。
在原先那个不成形的土堆旁,重新又立起了一个新土坟堆,两块简易的木牌上,用血分别写着“风天随之墓。”和“风镜林之墓”。
当越君行带着他们蹒跚着走出门口时,发现门口半靠着的风天随已经不见,而风锦瑟正直直跪在黑屋前方不远,原先那个坟堆之前。
越君行留了其他人在门外,自己走进内室,用锋利剑锋划过手背,一抹红色滴落在银色结界中, 七位长老缓缓睁开眼睛。
东方渐白,曙色降临大地,已近黎明。
南意欢也难过地别过头,埋首在越君行胸前,眼睛酸涩,耳旁听着越君行那,弱不可闻的一声轻叹。
仰首望天,眼泪成海。
他们的身体里,其实一直留有相似的血。
可是当黑暗,真的揭开时,那耀眼的光芒却又瞬间灼伤了双眼,那炙烫人的温度,让她觉得胸中如有千斤石块,沉重窒息无比。
这两个月来,她一直生活在痛苦里,不停努力地在黑暗中寻找真相。
她一直将他当做自己的亲生父亲,享受着他的怀抱,他的宠爱。
这些年,十二年。
她甚至能感受到那被利剑划伤,露出的骨结戳在肌肤在的刺痛。
风锦瑟浑身冰凉,如雕塑一般地僵立在那,看着这一切,痴怔地感受着覆在自己手背上,那尚有余温的,风天随的手,粘稠的血液冻结,再也不四处游走。
头缓缓垂下,再也无声。
最后一个“好”字落下,他猛然收回大掌,包住风锦瑟的手,用力将长剑往自己方向一送,直入胸口。
他缓缓伸出那血肉模糊的手,想去触碰风锦瑟那泪水和血痕交织的脸,喃喃道“乖女儿,你为什么要来这里,要是,你一直做我女儿,那该有多好。。。”
“疯子!没错,我是疯子。”风天随脸上戾气渐渐消退,眼神痴然。
“疯子,你就是个疯子--”风锦瑟双膝发软,跪坐在地,手中长剑也垂落下来。
“所以,后来,当我将那屋里的功夫全都学会后,我就一只,一只,将它们杀的干干净净,一毛不留。”
风天随闷哼一声,利刃入掌更深,指节白骨露出,他瞪大双眼,不怒反笑道“ 我的好女儿,你知道为什么这林子里没有鸟吗?那是因为我被那贱女人扔进来的那晚,这林子里到处都是各种鸟的嘶叫声,吓的我,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无处躲,无处藏。
风锦瑟被他这一阵耸人的笑声弄得怒火中烧,她手上用力,刀剑又入肉几分,泣不成声道“我爹一片真心对你,你竟然杀他。你不仅杀了这样一个对你真心相待的人,而且还霸占着他的妻女,你,你到底还有没有人性?”
风天随疯狂大笑出声,笑声令人毛骨悚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于是,我就“咔嚓”,杀了他,我让他在面前,再也笑不出来。”
“但是--,在他知道自己被选为族长那一天,他又兴冲冲地来告诉我,他笑得是那么高兴,那么得--碍眼!
“ 他倒是对我极好,小时候也经常到地窖中来看我,后来病好醒来后,知道我被那贱女人扔进了这林里,还跟她大吵了。很多年后,他在族里表现的越来越出色,又在意外知道我没死以后,就经常偷偷白天来见我,让我还有那么一丝丝感动。”
“你爹--,风镜林--”风天随一愣,目中似有片刻愧意一闪而过。
“那我爹呢,你为什么要杀我爹?”风锦瑟红着眼眶,愤怒喊道。
众人听到这里,才明白他那一身绝顶武功是从哪而来。
这一番剧烈动作后,风天随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大,他也没有穴位止血,只不停在那闭目喘息几声后,铁青着脸继续道“迷雾林,所有人都以为只要进去必死无疑,可偏偏,天不绝我,我竟然不怕那些噬魂花,而且还让我发现了这里。来了这里我以后,我才发现,原来这以前也有人住过,还是一个同样犯错被逐出族的武痴, 他还在墙上留了好多武功心法。”
越君行悄然将南意欢拉的离自己更近些,以免被他狂怒中四散开来劲力所伤。
“是,我恨他。我恨风镜林,是他的存在夺了我的一切,我恨那个贱女人,我恨那些长老,我恨风族这该死见鬼的族规。”风天随宛如堕入魔域般,面容狰狞恐怖地怒吼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