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看了一会,他大胆上前一步,吞吞吐吐地说道“皇上,臣还有一事禀告。”
秦陌闻言下笔微顿。
“臣通过这些时日给姑娘诊脉,发现她身体里有些陈年虚空,像是一些药力强劲的药物所致,虽然看似后期经过调理恢复了许多,但暗里仍在。”
“然后呢?有什么话话就快说。”秦陌忽地抬起头,扔下手中的笔。
当年南意欢曾经假死离宫,而当日自己确实是仔细检查过她的尸体,也是自己亲自抱她入的棺,可是南意欢并没有死,她依然好好活着,想必,定是当年服用了什么可以暂时闭息的药物,才造成了那样假死的迹象。
窦迦见秦陌不耐烦,赶忙道“这几日微臣一直关注着姑娘身上的喜脉,随着孕日渐长,按说这喜脉应益加明显稳固才是,可是微臣探到的滑脉却是日益衰退。”
“所以微臣有些忧心,今日晨间又请了擅长妇脉的陈御医一同会审,方才我们两人在御药房商讨半日,都觉得此胎甚是不稳,多半会有滑胎之险。”
“你怎么不早说?”
秦陌腾地从椅上站起,狠狠地挥袖拂向手边的笔筒,却又在笔筒倒下,快要落地之时,快速弯腰伸手接住,以免那坠地的声响吵到了内室。
窦迦吓得又是噗通一声跪下,磕头道“此事事关重大,微臣不敢独断,只得待万分肯定后才敢报于皇上。”
“你……”秦陌走到他身边,气的抬脚想要踹他,却又看见他那白的一把抓的眉毛胡子,住了脚。
“真的如此严重吗?
”姑娘身体本就虚亏,再加上这一次伤了心脉,亏空的更是厉害,因着有了孕,原先那些力道重的补身的方子也没法再用了,只能换成一些温补之药,这样一来,伤好的慢,气血也补得慢了,对腹中之胎的供养也就更少,所以才会呈了滑胎之脉。“
秦陌心底一阵疼惜”那用一些保胎的药呢?“
”微臣方才已经和陈御医商量着定出了一个方子,也命人去煎了药了,只是……“
窦迦心一横,咬牙道”还是回到原先那心疾的话上,母子连心,若是姑娘都心存不醒之念的话,没了想要活下去的念头,那么势必会连带影响着孕脉的走向。“
”所以,还是要设法找到这位姑娘心疾之所在,对症下药,方能母子俱保,否则,只怕是两命同损之兆了。
“两命同损!”秦陌眼底一震,神色难掩惊诧痛怒,那心比腊月时的三尺寒冰,还要冷上几分。
脚步不觉退回椅上坐好,袖中双手紧紧把着木椅上裹着软绵的扶手。
“若是一直不醒的话,孩子大概还能保多久?”
硬起头皮,窦迦答道“大约再有十日,而且一旦胎停之时就须得立即用药将之引出,否则在腹中会形成胎毒,反噬母体。”
十日!
顿时,整个屋内陷入一片死寂中。
窦迦一直垂着头,不敢窥视天颜。
半晌,只听上头微哑之声响起“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药好了就端过来。”
“臣遵旨!”窦迦赶紧应了,然后起身,顾不得抖开那皱成一团的袍角,往外退去。
……
“皇上……”
墨离想要出声,却被秦陌语声无力地打断“你也出去吧,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是!”墨离虽担心,却也只得依言退下。
秦陌捂嘴轻咳了几声,虽是午间,却觉得外风透窗吹到身上有些寒栗。
把半开的窗面掩上,走回到内室,坐到榻前,视线从南意欢紧闭的眼一直游走到她的腰腹。
隔着薄薄的锦被依旧清晰可见那处的纤细平坦,可是那里却已有了一具鲜活的生命,正在孕育成长。
虽然,那不是他的孩子。
但却是,他深爱的女人的。
胸口越来越闷,仿佛喘不过气,他起身端过许久前倒过的已经凉冷的茶水,饮了几口,方才压下嗓间的不适。
清了清微哑的嗓音,语意哀伤道“太医说你身上的伤已经没事了,可是你却迟迟不愿意醒来,是因为你认定越君行死了,所以甘愿去地府里陪他,才要这样一直睡下去吗?还是你那日昏倒之前看到我了,你知道是我救了你,知道我带你回了南秦,而你恼我恨我,不愿意见我,所以才不想醒来是吗?”
“本来若是你坚持一定要从此这样睡下去的话,那么我也只能宠你任性如此,大不了,我就这样陪你过一生又如何,就这样你陪着我,我陪着你,没有仇恨,也没有争吵!”
“像从前一样,多好!”
顿了顿,他缓缓伸手隔被,轻按在南意欢的腹部上,涩声道“可是,意欢,你知道吗?你有孩子了?”
“你和越君行的孩子!”
“还有就是……越君行……他,他也没死!”
“若是你也能醒来,那么你,越君行,还有你们的孩子!你们三个人,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
“多么美好的画面!”
心间剧痛,喉间又是一阵麻痒,他忍不住偏过头,较之刚才更加剧烈地咳嗽了几声。
“可是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曾经,那也是我的梦想!”
“梦想里,有你,有我……也有我们的孩子……许许多多的孩子!”
“意欢,我有和你说过我的过去吗?我说给你听好不好!”
“怎么,你说你不想听吗?”
眼圈红了又红,秦陌喉头发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