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苏下意识肩膀微颤着偏头躲退，燕惊鸿顺势往前一跟，还想再吻，只是嘴唇刚触上她泪眼旁的温凉时霍然惊醒过来。
猛地松开了她，身体也往后退了一步，双臂垂直地放下，语中无措道：“苏苏，对不起，我刚才情不自禁，我。我忘了……我刚才才说过再也不勉强你做任何事的，我不该那样对你！”
“你别生我气，别不理我……”
楚苏原本因他松开的太快所以微有些站不住，稍稍稳身体后抬起原本就朦胧的泪眼。
耳中听着这些，一瞬，泪如泉涌，再也不息不止！
燕惊鸿简直慌透了。
就算是在过往二十二年的宫廷生涯里遇到怎样不堪难捱的旧时光，就算听到人回禀说楚苏落涯不见，他都没有这样恐慌过！
他从未想过，那个他认识了五年的楚苏，那个从来淡定从容的楚苏竟然会有一日悲伤成这样，哭成这样。
他心痛如绞！
想要上前拥她入怀，想要温言软慰！
手臂伸到半空，却又僵在了半空，不敢再向前，只为生怕引来她更大的情绪崩溃。
“你别哭了……”
“你放心，以后要是没你允许的话，我不会再碰你抱你了好不好！”
“你要是真的不喜欢我，讨厌我，也不想见我的话，那……那我就先避开吧……”
“这里你要是想住就再住会，要是你想走……那我……我也不……”
“我饿了！”
“嗯？”燕惊鸿猛地抬头，他原本是耗费了全部的精力，攥紧拳头说出的上面那一番话，可话还没说完，楚苏莫名哽咽冒出的一句让他半天没回过神来！
“我说……我饿了！”楚苏止了眼泪，语声却清晰且缓慢了些道：“有早膳吗？”
“你把所有人都遣走了，总不会连个厨子也没留吧，难道你是想饿死我吗？”
燕惊鸿忽然脑中像是被人辟了开来似的反应过来，一双凤眸中漫着惊天喜色道：“厨子没留，但留了我，要不你就……勉强试用看看我做厨子合不合格，可以吗？”
楚苏撇了撇嘴角，偏头看向一旁。
燕惊鸿上前一步，离的楚苏近些却又让自己的身体不碰到她，咧嘴笑道：“不是说饿了吗？走吧，其实我刚才已经生了炉火也放了些稻米进去，想来这会应该已经成粥可以吃了！”
“嗯！”楚苏低低应了一声，率先往一楼右侧的膳房走去。
燕惊鸿急忙赶上，跟在身后随了上去。
不一会，两人站在了膳房的灶台前。
楚苏伸手去掀那锅盖，却被燕惊鸿抢了先，“我来，这个东西烫手，你小心别碰着！”
说着，一手撩袖，一手掀起了木盖。
然后，那手势僵在半空片刻后，迅雷不及掩耳地又快速盖了下去。
身形快速一挪将灶台遮在屁股后面，挤出尴尬笑容道：“好像还没好，要不你先上楼回屋休息下，我在这看着，等好了送上去给你！”
楚苏淡瞥了眼那仓促间没有盖严实所以露出的那一锅黑糊不堪的一团，密密长睫垂下。
“好！”她温声一言，平静转身，离去。
很快，楼上响起了轻微的蹬蹬上楼声，燕惊鸿这才身体松软下来，背脊靠在半高的灶台上，用手摸了摸嘴唇，又揉了揉眼睛。
直到竖耳清晰听见楼上传来门板阖上的声音，他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嘴角不觉轻咧。
可随后，他就犯了愁。
面对着那一锅黑糊糊般的东西，燕惊鸿抓耳挠腮地仔细回想着临走时杞英跟自己说的煮粥步骤，生火，淘米，放水，倒米，盖锅。
他一样没落，可怎么就出来的东西不对呢？
唉！早知道光听在耳里不管用，他应该昨晚偷偷试一次就好了！
不行，不能发呆，苏苏还饿着肚子呢。
燕惊鸿反应过来这点后，将身上新换的青袍袖子高高摞起，双手拎起黑锅灰般油腻的铁锅耳朵，跑到一边水池旁用力刷洗起来。
那些黑糊糊的东西粘在锅底极为粘稠难洗，燕惊鸿左刷、右刷，刷的好不用力。
……
屋外，一窗之隔。
楚苏静静站着，大半身形隐在晨日光影中，眼中全是些如雨如雾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燕惊鸿洗刷了多久，她就看了多久。
看他洗的衣袖滚落水中湿透；
看他淘米弄的米粒四落；
看他放一勺，皱眉思量半晌再放半勺清水；
看他生火染的原先墨染般眉梢都黑了又黑；
看他盖上锅盖，蹲在旁边每隔一会就宝贝似的掀开看看，不时还用饭勺去翻上两翻。
最后，米粥终于出锅，燕惊鸿盛在碗里，舀出一点在唇旁试了后，眉头紧皱起。
过了片刻后，他放下粥碗，返身寻了个水瓢，舀了点水后平放在掌心。
不一会，那水瓢上慢慢爬上丝丝白霜，白霜越来越多，燕惊鸿顾不上擦去额上的汗水，笑着把它倒扣在一个更大的碗里，再用菜刀横竖两劈，取出几小块莹亮的冰块搅放入内，方才宝贝般地小心翼翼捧起，出门。
迎门，撞见一人。
燕惊鸿惊怔住脚步，正要开口，只听楚苏淡淡道：“我饿了，所以下来看看，好了吗？”
“好了好了！”燕惊鸿打消掉想要问出的疑虑，笑道：“刚刚好，我正要给你送上去呢！”
“上楼麻烦，就在这用吧！”楚苏说着就从他手上接过粥碗，自己端着在一旁桌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