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陆府出来后,南意欢上了马车,径直回了宫。
她面上平静,风兰和萧翰看不出她的情绪,也不敢多问。
一连几日,她都静静呆在日光殿中,经常捧着卷书一看就是一下午,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些书,她其实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陆陌伤势已经完全复原,销假回朝了。
鉴于此次他在庆国大典和处理西延边境劫掠事务上表现出来的出色能力,昭帝下旨由他顶替原先墨莲血案中办事不利的张掖出任京兆尹,掌管九门,护卫京城安全,一时风头无极。
今天下午,元后再次试探性地问她对陆陌的感觉,昭帝也在一旁劝说觉得陆陌很是不错,表露出想要给他们赐婚的意思,说是问过陆相的意思,陆相也很是赞同。
南意欢沈默半响后,表示希望能考虑下。
她已经想了三天了,脑中仍然一片混乱。
元后跟她详细分析了如今其他各国皇子的情况,表示意欢的终身大事是她跟昭帝心里最挂念的事情,他们希望能给意欢选一个如意郎君,看来看去,陆陌最合适。而且他们从那日陆陌舍身护她开始,便察觉陆陌对南意欢应该是有意的,而南意欢对陆陌细心照顾,也未必没有情。
南意欢是女人,她自有女人的敏感,能察觉到陆陌对她似有若无的好感,而她自己,内心确实砰然过。
特别是在陆陌以身相护,满身鲜血的时候,她心慌、心疼了。
在陆陌伸手紧紧拥着她的时候,她心悸、心动了
但是
她不敢确认 陆陌那种若有似无的好感到底有多真实
她对陆陌的这种心动能否可以支撑她,尝试着在爱情的道路上走下去。
会不会,走了两步,才发现
前面竟是悬崖深渊
她会跌落得像她娘亲那样的 粉身碎骨
夕霞散去,夜色已遮盖了大半天空。那缠绵情思,萦绕在心头,久久不散。
那羽姑姑悄声进来,点燃一盏烛火,驱散了满室黑暗阴薶,随后在南意欢身边坐下,替她将快要滑到地上的丝被拾起,铺在她腿上,又静静退了下去。
……
南意欢从来没觉得自己的个性如此懦弱无用过,对于感情畏首畏尾,这几天在宫里闷得实在受不了,第二日一早,她便出了城。
四月,草长莺飞,景色迷人,萧翰驾着车不知不觉间又走到了城外仁安寺。
仁安寺是一座千年古刹,在南秦时香火鼎盛,只是近些年来稍有些落魄,但是南意欢走在寺内,仍然能清晰地感受到这千年古寺的华严与禅韵。
寺内基本没有香客,只有有零零散散几个洒扫的小沙弥。
南意欢想单独安静会,便遣了萧翰他们在门口候着,自己随意在寺内走动。
不知不觉走到一个幽静的院门处,一个小和尚拦住了她。
南意欢看着那个十来岁的小和尚,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小和尚双手合十,恭敬道“施主,这是敝寺虚云大师清修之地,还请施主往别处去走动”
南意欢心想原来不知不觉走到人家大师休息的地方了,于是歉意地笑笑,往别处走去。
“无积,请女施主进来吧”
南意欢停住脚步,转身,声音是从屋内传来的。
“是,师傅”小和尚答道。“女施主,我家师傅请您入内,请随我来”
小和尚无积在前面引路,穿过一个拱门,南意欢见到了刚才那个出声喊他的大师,看他年纪足有八、九十余岁,白发长须,盘腿坐在一个石桌前。
南意欢看了看桌上摆着的三个茶盏,一个在他自己面前,二个在对面,问道“既然大师这里有客,那么小女子就不打扰了”。
“施主就是老衲的客人”声音苍老却有力。
南意欢一指旁边还多余的一个杯子,疑道“可是我只有一个人,这里却摆了二个杯子”
“那是刚才老僧的师弟留下的,他已经走了”
“哦,原来如此”南意欢走到石凳前端正坐下,问道“大师请我进来,所谓何事”
“为开解施主心中之事”虚云大师缓缓道。
南意欢拿起茶杯的手微顿,复又抬起,送入唇边,抿了一口,清茶入口略涩“那请问大师有何高见,可否指点小女子一二”
虚云大师慈目地看着南意欢,道“世间悲欢离合皆是缘,施主只需一切随心而为”
“随心而为…随心”南意欢唇边泛起一丝若有所无的苦笑“大师,我就是找不到我的自己的心意在哪了。”
说罢,放下手中杯盏,施了一礼“多谢大师赐茶,小女子告退”
虚云定定看着南意欢迈出院门的步子,于无人处,轻轻叹了口气,道“无积,收拾东西,明日我们便离去吧”
出了虚云大师的院门,南意欢继续漫无目的地在寺里逛着,仁安寺里遍植百年古松,微风拂过,林涛阵阵。不觉天色微变,淅淅细雨兜头便淋了下来。南意欢提起裙摆,转身,打算去找萧翰。
突然旁边伸来一把雨伞遮在她顶上。
南意欢一抬头,一个熟悉的白色身影出现在了眼帘中。
习习雨幕中,古松随风摆动,陆陌一身白袂飘飘,手扶着伞,俊俏的脸庞,脉脉温情地看着她,如梦如幻,
两人靠的如此之近,阵阵属于男子温暖的气息直扑入鼻。
两人就这样默默对视着,谁也不先开口,任细雨和雨点溅起的水珠扑湿了裙角和衣衫。
“你怎么也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