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时分,南意欢从睡梦中睁开眼,发现越君行仍在沉睡,眉梢上也依然结着寒霜,不由心中无比失望,她急急唤了两声发现越君行仍没有回应的迹象,便起身跑到门边打开门,发现夜竹、风妩和风寂等所有人都守在门口。
南意欢一把拉住风寂问道“他昨日已经喝了药了,怎么还没醒,不会是这药不管用了吧?”
风寂看着南意欢苍白的面色,忍下心中忧虑,慢慢道“只怕是这次又内伤在身,所以时间长些,太子妃还是别太担忧,再等等吧。”
南意欢听他如此说道只得作罢,垂头又往屋内走去。
夜竹追上前来,心疼道“您一夜没睡好,要不奴婢给您准备些早膳吧。”
“我没胃口”南意欢只要想到昨夜见到的那个药就满心恶心,她现在什么都吃不下。
夜竹还想再劝,被南意欢挥手挡在了门外。
这一日,南意欢只夜间时勉强用了几口稀粥,其余时间她都一直守在越君行床边,怔怔坐着,今日她又割破手臂取了半碗血交给风痕,之前风痕等人死活拦着不愿,可惜拗不过她只得作罢。
腥浓的药汁端上来后,南意欢照着昨日的方法继续往下喂,可惜第三口刚喂下越君行就剧烈地咳嗽起来,随着部分药汁呛出,他闭着眼睛咳的更加厉害,南意欢吓的将手中碗勺放下,掀起锦被,拿起毛巾去帮他擦着,忽然右手被一个带有凉意的手紧紧握住。
……
越君行迷迷糊糊睡着,只觉好似掉入了一个寒冷的冰窖,全身筋骨都被大力撕扯,疼痛快要将自己支离破碎,他甚至能感觉到身上流动的血液正在一寸寸凝固。有那么一瞬,他想,若是就这样沉睡过去是不是就会彻底解脱,再不用忍受着锥心蚀骨的疼痛,再不用陷入无休无止的争斗,可是他若走了,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女人怎么办。
那个女人,总是将心孤独地锁在过往的重重黑暗里,将自己的心意拒之门外。他理解她所经历的痛苦,所以从来也不愿逼迫她,一切只怨命运弄人,哪知这女人竟然还非要将自己硬塞给别人,虽然他隐约知道这不一定是她真实的想法,可是仍不禁为她如此委屈而倍觉心疼。
正迷糊着,忽然半空中伸来一双温暖的手,连空气中也飘逸着淡淡幽香,随后一股腥热的汤汁滑入喉间,那股腥热是那么熟悉又是那么令人难以接受,他在咽下两口后终于忍受不了,下意识地往外抗拒,滚烫的药汁撒了满身。
他努力睁开眼,一个朝思暮想的面容出现在眼前,女子身影纤细柔美、面色焦急,正慌乱地放下手中东西,掀开厚厚的锦被,拿着毛巾在自己脸上和身上胡乱擦着。
是梦吗?若不是梦,她怎会来此,这个时候她应该正沉浸在与故人重逢的喜悦中吧或者是巴不得自己赶紧娶了冷羽裳,好让她复国之路走的更为顺畅…。可是,即使是梦,他也不愿就此醒来。
南意欢见他眼眸微睁,惊喜唤道“你醒了吗?越君行,你醒了,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他仍然觉得一切直如梦境,真实世界里这个女人对自己永远都是不冷不淡,即使在外人面前对着自己无比温顺和笑意莹然,但眼里永远都是清冷如昔,怎可能会用如今这种炙热惊慌的眼神看着自己。
他痴痴望着,左手亦伸上前,亲触南意欢脸颊玉般柔润肌肤,触感温润略微带着湿意,如斯浮华美景,梦醒难分!
南意欢好似察觉出他的不对劲,想要将手指迅速抽离出来,却被越君行用力拽住一把扯入怀中紧紧搂住,口中低喃“意欢,别拒绝我…。”
南意欢一个不防,被他猛然拉下,身下人冰凉的身体透过单薄的丝缎内衣刺痛了她的心,顿时无数繁杂情绪缠绕,她停住欲要推开他挣扎起身的动作,放松身体将头靠在他胸口。蓦然,枕下一角露出一枚精致小巧的钗首,瓣瓣梅花点点,她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腾出左手轻轻地握住钗首抽了出来,望着眼前那个无比熟悉的梅花缠钗,眼泪不自觉地滴落下来。
滚烫的热泪顺着脸颊滴落入越君行的领口颈间,南意欢左手不住抚摸那失而复得的银钗,心里幽叹道“越君行,上天对我何其残忍却又何其厚爱,兜兜转转,却又让我遇见了你。”
良久,夜风吹过窗纱,越君行缓缓睁开眼睛,眼神虽迷离但清明,其实他早就明了怀中柔软真实的存在,可偏生,他舍不得怀里的人,舍不得放手,生怕一放手,两人再也无机会如此亲昵相处。明知道,她无心,明知道,她脑子里只有复仇,明知道她说那样绝情伤人的话只为来推开自己。
可是看着眼前这女人一副眼泪泛滥成灾的模样,他又实在心下不忍,于是轻轻挪动身体,扯着惨白干涩的嘴角,在她耳边轻轻道“别哭,意欢。”
温热的呼吸贴着她的耳背,轻微颤抖,南意欢身体一震,猛然坐起,抬起迷蒙的眼瞪着越君行,不发一言,眼泪流的更凶了。
越君行伸出修长的手指抬起她低垂的黔首,见她双眸黯然,小脸也失去了光彩显得略有憔悴,虽然不知为什么她态度转变如此之大,但内心仍欣喜异常,不禁微弱笑道“傻瓜,我现在不是好端端在你面前吗?别哭了,乖…。”
南意欢看着他唇上还留着的暗红的混合着自己血液的药汁,映着那苍白的唇色,如红梅傲霜,分外魔魅,气不打一出来,她孩子气地伸出手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