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一定要被她这样责备?远坂时臣才是诸恶之源泉。如果没有那个男人的话,一切都会进行得很顺利。
为什么这个家伙会死在这里?这个问题倒是雁夜想先问的。
“为什么……”
可是那个女人根本不给雁夜说话的机会,继续反问道。
“间桐家从我身边夺去小樱,难道还不满足吗?之后你还欺骗我,说是什么救出了樱,真把我当傻瓜一样耍吗?而且……为什么偏偏要在我面前杀了这个人……为什么?为什么这么憎恶我们?”
不明白。
这个女人,为什么长着跟葵一样的脸,用葵的声音,对这间桐雁夜倾泻着滚涌的憎恶和杀意呢。
雁夜按理说是救了葵。为了把她的爱女小樱的未来还给小樱自己。为什么反而要被她怨恨呢。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呢?
“都是因为——这个家伙、都怪他——”
雁夜用颤抖无力的手指着时臣的遗体,用尽仅有的声音叫道。
“如果没有那个男人的话——没有一个人会陷入不幸。葵、小凛、还有小樱——都能幸福——”
“开什么玩笑!”
那个面色已经恐怖如鬼的女人叫喊道。
“你懂什么!你……根本从来没有爱过任何人!”
“——啊——”
噼啪一声。
致命的龟裂的声音让间桐雁夜崩溃了。
“我有——”
喜欢的人。
温暖的,优雅的,对自己来说比任何人都重要的女人,自己唯一的期盼就是希望她能够幸福。
要是为了她的缘故哪怕是失去生命也在所不惜,正是因为这样想的,所以雁夜才一直忍受着生不如死的痛苦到现在。忍耐,拼命地忍耐,忍耐忍耐忍耐忍耐忍耐忍耐忍耐忍耐忍耐着。所以,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用拙劣的借口否定自己的努力。我到底是为了谁才忍受着这样生不如死的痛苦的,既然这样的话还不如干脆死掉呢。撒谎撒谎撒谎,我确实有喜欢的人我确实有——
“我……有喜欢的……人……”
雁夜一边用像机器倾轧一般的声音说着,一边双手更加用力。
为了否定她所有的话。为了再次否定她的话。为了让那张嘴比上。所以要把发出声音的喉咙死命地勒紧。
女人为了得到氧气不停地张嘴闭嘴,那个样子简直像是刚从池中钓上来的鱼一样,即便如此她看起来仍然像在骂雁夜,这更加激怒了雁夜。
必须让她闭嘴,必须结束一切。一直到今天为止的一切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不能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到了现在,只有发狂才是拯救间桐雁夜的唯一方法,也是救赎他的最后屏障。尽管如此,他在最后的时刻仍然没有抓住这个最低限度的救赎——看到面如土色喘不过气来的这个女人的样子,和他心中珍藏着的最爱的面容实在是太像了。不,那就是她本人,最后雁夜终于意识到了。
“……啊。”
葵的喉咙从雁夜无力地放下的双手的滑落,得到了解脱。
她一下子倒在了地板上,昏倒之后一动也不动。雁夜甚至已经失去了判断她是否还活着的冷静,在他看来她跟时臣一样只是一具尸体。
“啊,啊……”
直到现在才开始凝视刚刚用力勒过葵的脖子的双手。这十根手指刚才亲手勒住了对自己来说比任何东西都重要的,也是他本人全部生存意义的东西,看起来简直像是别人的手一样僵硬,然而毋庸置疑,无法掩饰,那就是他自己的手。
简直像是虫子一样。两只不断颤抖的手,和爬过小樱的肌肤的浮虫们很相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开始搔已经溃烂的脸。
拼命用手抓干枯的头发。
从喉咙里迸发出的声音到底是惨叫还是痛苦呢,甚至连这个也辨别不出来了。
失去了最后的理性,现在只剩下野兽的逃跑本能,雁夜一边踉跄一边朝礼拜堂外面跑去。
一颗星星也没有的黯淡夜空迎接了这个已经一无所有的男人。
然而,这并不是结束。
有一个人挡住了间桐雁夜,那个人成为今夜最大的异数,让导演这一场戏的某人都措手不及。
这或许,就是那个人对他所说的特大号惊喜吧,果然是足够惊喜的。
“你——”雁夜呆呆地看着眼前,露出了见鬼一般的表情。
“你果然没有爱过任何人。”挡住雁夜去路的远坂葵说道,“你有本事就再杀我一次吧。”
“我……这……”雁夜回头看了一眼礼拜堂,惊惶道,“你如果在这里,那么里面的那个又是谁?”
远坂葵冷笑道:“里面的那个我,还多亏了某个人,否则我有可能就这样死了吧。雁夜,没有想到你真是这样的人啊,居然真的会对我下手。”
躲在幕后的“导演”看到这里,露出了若有所思,已经想明白了什么。
果然,不等雁夜再说什么,葵仿佛无所谓般地说出了答案,道:“凛的那个老师,在离开前就对我说,说我很可能会有一天死在你的手里。即使不死的话,我或许也会得到凄惨的下场,没过久仍旧还是会死。所以,他给我弄出来一个分身。今夜我被人叫到这里,心中就觉得有所不对,看来一切都是你搞的鬼吧,雁夜。”
“只可惜,我是活下来了。但是——时臣却……”说到这里,葵流泪不已,用带着仇视的目光看着雁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