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太阳的日子真好.
背后是沁透心脾的凉风.身下是草木茂盛的深渊.但是项燕倾却仿佛不知.她仰面看着天空.伸出右手向着视野中似乎越來越远的太阳抓去.此刻.她的眼中只有那一轮骄阳.其余的一切都不存在.
十几年的宫廷生活.黑暗肮脏.在小小的少女面前那完全就是一片灰色的世界.沒有灿烂阳光.也沒有五彩斑斓.有的只是利益.是权谋.但是少女的世界却在她做出了一个常人难以想象.甚至被视为疯狂的决定后改变了.
对于外界一无所知的少女.因一时冲动而逃出了皇宫.
外面的世界就像是沒有乌云的天空.阳光明媚.湛蓝得如同澄澈的蓝水晶.而偶遇的那名男子对于少女來说就犹如蓝天之中的太阳.给她带了光明与温暖.
他总是冷着一张脸.内心却是一片火热.绝对不允许恃强凌弱.他对她不离不弃.总是把她的安危放在最重要的位置.
“真的再也见不到了么……”
项燕倾伸手.想要抓住太阳.却发现太阳是如此遥远.并且还在越來越远.而今.连这唯一的太阳都要离我而去了么.
“既然如此.或者还有什么意义.不若一死了之……”
悬崖边的风很大.凛冽的风吹得她的衣裙猎猎作响.狂风在她的耳畔怒吼.但是她却似乎完全沒有感觉.任由自己朝着悬崖下落去.
她的表情木然.有的仅仅是点点泪花.被狂风吹散.
“啊...”
高空之上忽然传來了一声怒喝.喝声如雷.透过云雾.击穿了狂风.清晰地落在了项燕倾耳中.
这是……是他的声音.
项燕倾脸上的迷蒙与忧伤陡然消逝.取而代之的是清明和前所未有的执着.
……
……
沉寂了两百年的死亡绝地.只剩下被鲜血染成了黑色的土地.两百年后的今天.这处被人称为绝谷的峡谷里却一片混乱.打杀声响成一片.几乎不下于两百年前那一次的歼灭战.
数百的黑衣人不断地涌入峡谷.将中间那个被黑色阴影所淹沒的身影包围了一层又一层.但是大多数人却并不敢上前.他们仅仅是将那道身影围住.防止他逃走.
浑身缭绕着重重黑影的身影矗立在人群中央.一动不动.他的脚下是一具又一具的尸体.且沒有一具是完整的.所有人都被残忍地截成了数段.
黑雾遮住了他的面容.让周围的人无法看到他的表情.无形之中为他增添了一份神秘色彩.使得周围的人对他多了一分忌惮.
咔咔咔..
黑影中忽然传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原本尚有些躁动的黑衣人骤然安静了下來.纷纷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关注着站在中央的那个人.
自从拔出魔剑之后.颜青的意识就被魔剑中蕴藏的那一股魔意逐渐湮沒.从而变得嗜杀成性.这也是他手中这柄黑色长剑被称为魔剑的原因.
历史上.除了颜青的师父青松之外.魔剑的历任主人都难逃神智被侵袭的命运.进而嗜血如命.最终落得个被天下武林共诛的下场.
缓缓地从尸体上走过.残肢断体在颜青的脚下粉碎.黑色的血、白色的骨暴露在空气中但他却如履平地.
迟缓的动作陡然变得迅捷如电.颜青一瞬间來到一名因为恐惧儿浑身颤抖的黑衣人身前.毫不留情地挥起手中的长剑.
煞气弥漫的黑色长剑如同从远古洪荒而來的猛兽.区区ròu_tǐ根本无法阻挡它的锋芒.剑过.命殒.黑衣人的瞳孔里犹有死亡來临之际的恐惧.但是他却不会在颤抖.化作了地面上众多尸骨的一份子.
同伴的惨死再次给黑衣人们带來了巨大冲击.他们前进的脚步更加虚浮.有些人甚至在止不住地后退.
“兄弟们.我们必须团结一致.他只是一人.我们同心协力必定能够置其于死地.怯懦不前只会被他各个击破.”
数百的黑衣人中有着十几人明显与众不同.他们沒有其他人所有的恐惧.他们的眼神中有的只是平静.以及掩藏在深处的那一抹对于生命的冷漠.他们的话或许是一种蛊惑.但是却也的确是事实.并且深深说到了大多数人的心坎上.
绝大多数人陆续镇定了下來.纷纷握紧手中的刀剑.向着颜青一步步地逼近.虽然仍有恐惧.但是却被硬生生地埋在了心底..这种时候.恐惧只会成为步入死亡深渊的前奏.
“吼..”
但是这时候矗立在绝谷中央的那道被视为魔的身影却比他们的动作更快.
颜青发出低吼.一甩长发.就提着漆黑的长剑冲进了人堆.此刻的他是完全不知恐惧为何物的.莫说是数百人.就是成千上万.他依旧可以一往无前地杀过去.
飞燕.这个略有文艺.甚至是有些可爱的名字.在这柄剑上完全就得到了相反的诠释.三尺长的剑身比漆黑的夜更加黑暗.修长优雅的外形之下是嗜血的魔性.是无坚不摧的锋芒.剑锋所指.刀剑寸断.血肉纷飞.
两百年后的绝谷是比当年的战场更加恐怖的绞肉机.是完全由一个人造就的地狱.
……
……
海中孤岛的绝巅.一个身躯略微佝偻的老人负手遥望着山下的林涛翻滚.以及更远处的无尽碧波.在他的身后跟着一名一身白衣的少年.
少年仰首望着老者.稚气未脱的小脸上充满了疑惑.他一遍又一遍地看向怀中那柄几乎与他齐高的黑色长剑.终于忍不住开口:“师父.您为什么不要飞燕了呢.”
“因为为师并不能继续拥有它.”
“那么师父为什么不把飞燕交给大师兄或者二师兄三师兄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