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理智地警告自己不再听下去,漠然起身,返回房内。
砰——门板沉重关上。
门外,御穹挫败气恼,又不禁自嘲苦笑。这么多年,还是只有他,敢给他吃闭门羹。
门内,康悦蓉倚在门板上抵挡片刻,确定他不会敲门硬闯,黛眉才舒展开。
她在桌前坐下,默然端起桌上的茶盅,兀自拿起茶壶,水泠泠倒在杯子里,不是茶水,而是一杯冷凉的白水。
喝完水,她便在**上盘膝坐下,忙于练功。
这一切,都是她多年来的习惯,不会再为任何人改变。
御穹在宫廊下静坐片刻,瞧着那门板良久,终于还是起身,对一剑和云端说道,“去芹妃寝宫。”
早膳,摆在花园的凉亭里。
青丹仔细验过了每一道食物,对主子颔首,恭顺俯首退到亭子外。
御蓝斯,锦璃,南宫恪,御之煌,御风,康悦蓉围桌而坐,独少了一位。
外面一声“皇上、芹妃娘娘驾到!”
锦璃和御蓝斯忙起身,康悦蓉也默然站起。
御之煌和南宫恪都无法行礼,还是坐着。
御穹进来凉亭,身后跟了裹着锦丝披风的芹妃。
芹妃一眼打量过康悦蓉,恭谨俯首,跪下行礼,“给姐姐请安。”
康悦蓉忙托住她的手肘,“芹妃娘娘折煞民妇!该是民妇给娘娘行礼。”
她一句民妇,生生刺得众人都没了胃口。
芹妃尴尬地忙道,“姐姐万万使不得,您若是给妹妹跪了,溟王与恪皇子恐怕定要了妹妹的命!”
锦璃哭笑不得,“娘娘,阿溟和恪,不是不懂规矩的,怎会要您的命?不过,娘亲自称民妇也不对,父皇也从未休弃过她,皇贵妃的封号也还在!”
芹妃握住康悦蓉的手,笑道,“溟王妃这张嘴,是从前太后都辨不过的。”
御风轻咳了两声,众人顿时噤声。
御蓝斯隐忍地腮骨微动,反手握住锦璃的手,拉着她率先坐下来。
御穹看了他一眼,“你母妃说,芹妃独自呆着,为父就把她接过来了。”
锦璃见气氛静的吓人,忙道,“芹妃娘娘,阿溟已经传话给伏瀛国师,他很快会带雪儿过来。”
芹妃微怔,顿时客气地笑了笑。
“这些时日,多亏得你们保护她。那丫头素来任性,给溟王和王妃添麻烦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雪儿是他们的妹妹,关心她是应该的。”
御穹环住芹妃的肩,轻拍了拍,视线不着痕迹看了眼康悦蓉。
康悦蓉始终低着头,轻慢优雅地品尝锦璃为她准备的药粥。
调补气血的红枣,红豆,珍珠米,略加了药草与冰糖,熬煮的甜而不腻,香浓扑鼻,吃在胃里,的确比喝生冷的血舒服许多。
御穹轻咳了一声,见她还是不抬头,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道,“朕有话说。”
于是,大家都停下来,康悦蓉抬起头,手松了汤匙,还是默然垂着眼帘。
“朕刚刚颁下圣旨,太后册封的一众官员,包括洛清绝在内,全部罢免。
原来官员,因附庸太后,助纣为虐,罪无可恕,皆降***。
七日后,溟儿登基为皇,锦璃为后,之煌为逍遥王,恪为靖和王。
谨儿、无殇,琴儿,瑟儿,皆更姓为御,纳入皇室族谱,载入史册。
你们的祖父翱王,封太祖皇。
朕为太上皇,康悦蓉身为皇帝与靖和王生母,理当尊封为太后。
至于芹妃,封荣安夫人,位同亲王,赐官邸,可自由婚配他人。”
桌面上顿时一阵静默。
无人惊喜,无人谢恩,尴尬,寂冷,又诡异。
锦璃屏住呼吸,凤眸流转,看夫君,又看公婆,绞尽脑汁想和缓气氛,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
芹妃见众人都看自己,忙起身,跪下来,
郑重地说道。
“臣妾……谢皇上恩典!”
御穹随手扶起她,“以后,你可免跪。”
“臣妾怕,以后再没机会给皇上跪了。”
御风视线在两人之间流转,看出他们是早已商定妥当,便未再多言。
芹妃仍是在康悦蓉和御穹之间坐下来。
“姐姐,臣妾人微,是没有资格多置喙的。不过,皇上这些年纳妃,皆是太后安排,皇上身为人子,身为血族王,要权衡后宫与朝堂,有不得已的苦衷。自从姐姐离开,溟王殿下与恪皇子执着仇恨,皇上这些年也不曾忘了姐姐……”
康悦蓉波澜无惊地略低着头,温声说道,“荣安夫人,何必如此委屈?!”
这女子,前一刻挑衅,这一刻却恭顺有度,分明是心有不甘。
“夫人大可放心,民妇和皇上早就结束了。”
芹妃张口结舌,“姐姐……”
她的确委屈,且一腔委屈无处诉。
她之所以得**,也不过是眉眼脸面,与面前这女子有几分神似。
然而,真的见到这女子,她才明白,这女子一身静雅如仙的气韵,是无人能及的。
自己连仅有的几分神似之处,也显得牵强。
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溟王妃在她面前,不会自惭形秽。
所幸这些年,她拼命克制着,不至与其他妃嫔争风吃醋,闹得面目狰狞,惹皇上厌恶。
可她清楚地知道,身边这位帝王的心,从没有一日在自己身上。
他每日来坐一坐,不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