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元节邀请焦获夫妇一道去自已小姨家中作客,焦获已经听到她小姨说只有两间客房的话,见天色向晚,于是知趣地说不叨搅了,自已和江燕就近觅一家客栈休息,说好大家明天在船上再见。t邵元节只好由他们去了。
趁小姨和肖玥玥收拾之际,邵元节对吕康和钱娇悄语一通,二人点头答应了。小姨锁上了租赁来的店铺,高兴地带着邵元节一行人到她们家去。
邵元节的姨父肖庆这两天感冒了,所以没去店中,正躺在床榻上休息。见到外甥邵元节到来,分外高兴,忙坐起身来说话。
邵元节见姨父比印象中苍老了一些,面白微须。额上还有一个瓦罐的紫色火印,关心地问起病情。肖庆说已经感觉好多了。
肖庆叫女儿给客人烧水彻茶。小姨将店中捎带回来的饭菜递到丈夫手上,含笑叫邵元节就在屋里陪姨父说会话。出去拿了四个盘子,盛人。钱娇、吕康、白老二坐在外间屋子,一边吃瓜子、花生,一边摆龙门阵。小姨给肖庆煎药时,顺便也帮白老二煎药。
邵元节一边吃瓜子花生,一边对姨父说起上次和妻子杜娟到湖北治病时,意外见到了杜娟的爸爸杜化的事情。邵元节虽然相信杜娟的话,但对父母亲当年和杜娟父亲杜化闹纠纷的事不能不过问。
肖庆得悉昔年好友杜化残废的情况后,感慨不已。
邵元节道:“杜娟她爸知道我父母是谁后,也很惊讶,后来他主动说起曾经与我父母结过梁子,还特别提起姨父你,说姨父和他是好朋友,说姨父也知道这事呢……”
肖庆不疑有他,谈起当年双方为了一点钱扯皮,杜化一时冲动,用苗刀刺伤了邵元节的母亲!自已受杜化所托,出面调停,才化解了双方的矛盾。因为这事,自已才有机会结识了邵元节的小姨……
邵元节听姨父所讲的情况和杜娟所说基本一致,心下释然。
肖庆目中带着追忆的神情,说事隔两年以后,自已有事路过泸溪,曾经去找过分别许久的好友杜化,才知道杜化早已抛弃了妻女,带着那个辰州相好的妇人不知到哪儿生活去了。肖庆将大街上买来的麦芽糖递给杜娟吃,那时杜娟才七岁哩。
肖庆想起往事,叹息几声,说这女娃娃自小就没有了父亲,实在可怜!要邵元节对她多加珍惜。邵元节鼻子微微发酸,说:“我会一辈子对她好的!”肖庆欣慰点头。
邵元节不愿姨父姨母为自已和杜娟的事情白担心,所以没有说出此行的实情,只说是陪钱娇带着白老二到湖北蕲州去治病,顺便将在岳父家中小住的妻子接回老家来。
肖玥玥给邵元节端了一盅热茶进来,表兄妹亲热说了几句话。肖庆见女儿站着不肯离开,说道:“玥玥,你出去一下,我有些话想对你表哥讲……”
肖玥玥懂事地走了出去。肖庆却半晌不语。邵元节脑中闪过那个吃饭的苗家少年来,遂含笑低声问道:“表妹有十六岁了吧,不知说下婆家没有?”
肖庆叹了一口气,道:“元节,你来得很及时啊,我正为这事发愁呢……”
邵元节闻言一怔,见姨父脸色凝重,说道:“姨父,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表妹的事就是我的事……”
肖庆哀声叹气,缓缓说道:“我们前些日子到一个好友家中去吃结婚的喜酒,玥玥在那晚结识了一个来看热闹的汉族年轻人。那汉族小伙名叫朱厚聪,是官家子弟,前天忽然央媒人来说亲,说是想将玥玥娶到湖北老家去——他家在安陆州大街上(今湖北钟祥)。我们两个老的只有玥玥一个闺女,自然舍不得闺女远嫁到外省去。”
肖庆咳嗽几声,喝了几口白开水润喉,又道:“因为顾媒婆说是顾县令央她来说媒的,顾媒婆也说不清楚这朱公子究竟是何来历?只说朱家是朝中做官的。我们于是问过玥玥本人的意见,玥玥表示愿意。我们为了闺女着想,只好忍痛割爱,回话同意了这门亲事。”
顿了一顿,续道:“谁知对方只想用一顶小轿就将人接走。真是岂有此理!我和你小姨都十分生气,说这不是明媒正娶嘛!顾媒婆方才将话挑明了:说玥玥过门只是去做一个侍妾。这不是侮辱人么——我家玥玥可是黄花大闺女呀!我和你小姨自然不能答允这门亲事。玥玥也气得流泪。”
肖庆说到这里,显得有些激动起来,说道:“本来以为这事就过去了,谁知朱公子认为很失面子,又再次托媒人来说。这种死乞白赖的人实在少见——可见他真是朝中有人了!哼!他以为自已家有钱有势的就很了不起么?就可以随心所欲么?我们肖家虽然不富裕,但还养得活一个闺女,谁稀罕做你的侍妾你找谁去呀!我和你小姨的态度都很坚决,说什么也不同意这门亲事。”
邵元节听见这番话,也不由愤愤不平,凛然道:“姨父,你们这事做得很对!我说这个朱公子真是不要脸的人,他是朝中大官员的儿子又怎么样?我们也不稀罕啊!荣华富贵不过是身外之物,不能为了荣华富贵而毁了表妹的一生幸福啊!”
肖庆连连点头,说:“就是嘛。”邵元节又低声提醒一句:“他们家是朝中官员又怎么样,说不定哪一天就遭来灭门之祸呢!这种事哪朝哪代少了……姨父你们千万不要答应这事,我们老百姓就安心过好自已的小日子才是正经。”
肖庆闻言一愕,又点头称是,称赞邵元节考虑得很长远,不愧是从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