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头换面的池金玉拿起桌上的画卷,迅速走到窗边,打开窗户,跳上房檐,小心翼翼的往隔壁房间的窗口走去。好在这醉海棠是背街的雅间,此番行径才无人看见。隔壁的紫丁香里正有人候着她,她深吸了一口气,不再回头,只专心脚下不要弄出大的声响。不出所料,紫丁香的窗户大开着,她正准备跃身而下时,却觉得身后有被人窥视的异样感,她猛的回过头,后面除了鳞次栉比的屋檐,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影。
池金玉疑惑的摇摇头,跳进了房内,转身便关上了窗户。
“被人发现了!”紫丁香里坐着一名年轻男子,明眸皓齿,生得一副白净的书生模样。
“秦予诚,你这话什么意思?”池金玉还没来得坐下,听闻男子所言,心便提到了嗓子眼。
“有人一路跟着你们!而且,是个高手!”秦予诚严肃的看着她,“池大小姐,哦,不对,从今往后该称呼你为钱知诺,钱掌柜,你最近可是惹了什么麻烦?”
池金玉听到秦予诚的称呼愣了一下,旋即苦笑了一声,“的确是惹了个男人,只是不知他竟如此难缠。”
“好在我们对对方都有所顾忌,所以他也没有太放肆。”秦予诚的手攥成了一个拳头,“方才我听到了你们的谈话,既是这样危险,为何你还让她参与其中?”
池金玉自然知道秦予诚口中的她指的是绿乔,“你以为我想吗?若是有别的办法,我又怎会舍得让她涉险?你不是不知道,我同她这些年早已情同姐妹。只是她是家生子,尚有亲生父亲为在府中做事,若我找人乔装假扮她,来日里见了她的生父,哪有亲生父亲认不出自己女儿的道理?”池金玉从秦予诚能听到隔壁谈话这件事情里吸取了教训,说话的声音压得极低,关于人名等信息也都不直接说出来,反正大家都心知肚明。好在醉海棠是二楼最边上的一间,旁边便只有秦予诚。秦予诚的武功可是一等一的,所以那跟踪的人也不敢太明目张胆靠近偷听。想到此,池金玉的担忧方才稍稍减轻了一些。
“哼,钱掌柜可真是巧舌如簧啊!她有亲生父亲在府中做事,瞒不了!那您呢?您可是不只亲生父亲,还有一堆至亲在那府上呢!您都不怕,她怕什么?况且她在她父亲眼里是个累赘,在后母眼里是颗钉子!贺氏当家多年,谁都知道她恨你入骨。绿乔身为贴身丫头,自然不受待见,只怕她的家人对她避之犹恐不及呢!”秦予诚心里担心绿乔,语气里满是掩不住的讥嘲讽刺。
池金玉知他是担心绿乔的安危,对于他出言讥讽并未放在心上,“是啊!我空有一家至亲,却无一人将我放在心上!”池金玉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若是我能有机会选择,倒情愿生在贫苦人家,即便初茶淡饭,每日需要辛勤劳作维持生活,可是一家人能够幸福开心的生活在一起,有爹娘疼爱,兄弟姐妹帮助打闹。也好过空有这富贵的虚名,家不似家,亲人不像亲人,钱权利益总是摆在最前头,一家人皆是勾心斗角互相算计。”说罢,池金玉直接拿起酒壶往嘴里灌酒,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流到胃里,胃中火烧火燎的痛感才能减轻她心中的郁闷。
“够了!今日是我失言了!你莫要放在心上!你这般哪是喝酒啊,简直就是在糟蹋东西,照你这么喝下去,身体总有一天要垮的!若你身体有恙,她又要怪我没照顾好你了!”秦予诚一把夺下酒壶,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也对自己刚才一时气愤说出那样的话十分后悔。他何尝不知道绿乔与池金玉情同姐妹,池金玉待绿乔那是真心的好,但凡是自己有的,也一定会为绿乔置办一份,若是只有一份,宁愿自己没有,也必定是要留给绿乔的,从来不仗着自己的出身摆架子。
“此处不宜久留,我们必须赶紧回去!”秦予诚打开窗户,确认那人是否已经离开。想来那人暂时并未发现什么端倪,大约是以为池家大小姐在此处私会情郎,不想叫人知道才如此安排。
“好!”池金玉紧了紧手中的画卷,起身随他一同离开了馥雅轩。
一路上,秦予诚仍旧十分警惕,并没有走寻常的路线回去。而是带着池金玉满城转悠,一时小巷,一时街道,还特地绕到不相干的河边,平常只需半柱香功夫的路程硬是足足走了两个时辰,而且一刻都不曾停歇,饶是池金玉这样有些功夫底子的人都吃不消了。不过池金玉也趁这段时间,将在池府的经历事无巨细的告诉了秦予诚。
“我说,你也太谨慎了吧!就算是要甩开跟踪的人也不必绕这么远的路吧!我的脚都快要走断了!”两人从后门进入院内后,池金玉便直奔一间厢房里,瘫倒在床上再也不想起来了。
秦予诚看到池金玉疲惫郁闷的样子,不由得抿嘴一笑,也不分辩什么,只是默默退出房外,在关门的瞬间秦予诚心里暗道,“这便是给你的一个小小惩罚!谁叫你将我家绿乔置于危险之中的!哼!”
池金玉知道秦予诚一副小孩子心性,也唯有他才会用这么简单粗暴的方法来宣泄心中的不满。她无奈的笑了笑,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闻着枕头被褥上传来的淡淡的阳光味道,心里顿时也暖洋洋的。终于从那个牢笼里逃出来了,卸下了那虚名带来的桎梏,虽然前路依旧坎坷难行,但总还有一群真心关爱她的人在她身边陪伴支持着她。所以无论是为了她们还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