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男寡女本来并不合理,可天霄对姽娥格外放心。
私下里昭贵妃也疑惑过,得来的却是天霄毫不在意地一笑:“姽娥她心有所属,眼界甚高,不会为一个琴师而动心。”
“可那琴师并不俗。”昭贵妃咬着下唇担忧。
“姽娥的心里有孟墨华,那琴师再不俗,也只能做她的知己了,就像朕一样。”天霄甩了甩宽大的袍袖,情不自禁苦笑。
不知道天霄这算不算一语成谶?
然而此时的夏半阙还不知道未来的走向,他只觉得眼前的少女是个难得的爱琴之人,性情又外向开朗,难免让人心生喜爱。
半阙看着喋喋不休夸赞着自己琴技高超的少女,偷偷笑。宫中竟还有这样只问本事不管出身的女子?有意思。
烟雨的眸子阖了又开,半阙看着姽娥兴高采烈的样子,轻轻说:“姽娥姑娘练过琴吧?”那手上的薄茧绝对不会骗人。
“练过一些,只是我先天不足,虽然耗费了不少光阴,也只能依样画葫芦地勾出几个音色来罢了。”姽娥有些失落地耸耸肩,“没关系,虽然练不好,但我还是很喜欢。”
“看姑娘手上的茧,绝不是一般人能够坚持下来的。”半阙笑着说。
顿了顿,似乎觉得姽娥对自己的称呼太过拗口,又说:“姽娥姑娘以后就唤我名讳即可,在下只是一个小小琴师,并不需要如此多礼。”
“嗯,半阙。”姽娥从善如流地叫了他的名字,“你的绿绮琴是不是弦有些旧了?”
半阙有些惊讶:“姽娥姑娘看得出?”
姽娥点点头笑起来。
冲他努努嘴:“到了,这就是我住的小院子。”
男子闻言,顿住脚步,看向眼前清净的庭院,说是“小”院子,实则却比普通的秀女、采女之流宽敞的多。
“跟我进去吧。”少女眯着眼笑,引着他进了屋。
进了姽娥的房间,半阙笑起来,这哪里是少女的闺房?分明是老学究的书斋!清一色的素净,若不是书案上插着的几朵零陵香,他还真要以为这房间的主人是个老头子!
看男子脸上难以掩饰的笑脸,姽娥也猜到他在想什么。
习惯的笑笑,姽娥解释:“我这屋子,玄机都在里头,住长了你就晓得了。”
他岂能不知?这屋子里的一桌一椅皆是由上好的檀香木制成。这少女深得皇上的喜爱,所用的物件又怎会简陋?
只是她喜欢的东西都不太耀眼罢了。
“姽娥姑娘,不是想要学琴吗?不如…姑娘为在下抚琴一曲?”
不知道是在转移话题,还是刻意而为。
那男子笑得妩媚,眉间朱砂明晃晃地让人痴迷,烟雨的双眼让人看不清情绪,却隐约带着一种期待。
“姽娥姑娘?”
姽娥弹奏的是一首《广陵散》,颇有些出尘傲世的意味。
半阙只是笑眯眯地听着,并不做声。直到曲终时,才勾起唇角颇为玩味地点评:“姽娥姑娘心中的结太多了,这样的话可是无法专心的。”
姽娥也只能叹气,冲他摆摆手:“很多事不是我能决定的。”
半阙点头表示赞同。
之后的日子既平淡又颇有些情趣,身边常伴着一位了不起的琴师,宫里的生活也终于不再那么无趣。
陪着天霄在御书房的时候,难免会被天霄问几句半阙的人品问题。
姽娥虽然心里偷偷笑,却也还是按部就班地回答他的问话。
“夏琴师毕竟是男子……”天霄还是颇为不放心。
“可是却是个君子。”姽娥一本正经地接过话茬,颇为不耐烦地横了天霄一眼,“不是所有男人都像你一样那么好色!”
天霄一时语塞,却找不出语言反驳,只好大叹词穷,认命地埋头于成堆的奏章中。
“皇上,赵守将军来了。”太监在门外通报的声音。
姽娥叹气:“那我先下去了。”
“不必,”天霄止住她离开的脚步,“你是他的救命恩人,理应让他见你一面。”
“让赵将军进来吧。”天霄把手里的折子暂且放下,并示意少女站到自己身边。
赵将军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大将,多年驻守苗疆边境,身经百战。谁知道竟有小人对其下了旋梦的蛊毒?
旋梦,顾名思义,就是在梦中盘旋不得以离去。中毒之人将长久沉浸在梦中无法醒来。既不能进食也不能喝水,久而久之自然也就枯竭而死。
恶毒之极!
“臣,赵守,叩见皇上。”赵将军叩首。
“爱卿,快平身,”天霄笑着示意他起身,“身子可见好了?”
“已无大碍。”将军垂首。
“姽娥啊,你可立了一件大功啊,若不是你这丫头救了赵将军,只怕我又要损失一员大将了!”天霄满是笑意。
——你是故意的!
姽娥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竟是…竟是姽娥姑娘?”赵将军仿佛受了莫大的打击,“姽娥姑娘懂得巫蛊之术?”
“这世上,还没有几个事是她这丫头没有涉猎的呢!”天霄的笑神似昭贵妃。
姽娥冲赵守微笑颔首。
“哎…赵守无话可说。多谢姽娥姑娘救命之恩!”
天霄与姽娥对视一眼,了然于胸。
赵守不久前还上书进言,认为当今君主过于宠幸出身卑贱的宫女。又说姽娥身为婢女却魅惑主上,其罪当诛。
天霄当即大怒。
今日将其召入宫来,正是为了让他消除对姽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