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明!”大王子惊声喊道。
那女子因这一声,而身形一顿。
半阙闪身躲过一刀,心下似乎猜到了这女子的身份,于是便掩着唇角低声笑起来。
那女子似乎被激怒了,不再用刀砍,而是改用手指戳向半阙的眼珠。
可是他却不要挖半阙的眼珠,而是要以双指刺入他的眼球,直自脑后刺穿出来。
看那指甲绽出刀锋一般的锐光,听那锐利的指风,半阙的笑意更甚,心里却有小小的疑惑。
──为什么她竟那么毒?
──为什么她要那么愤?
──什么事使她这般恨?
然而现在的情况对于半阙来说,显然已无暇多想。
那女子的攻势实在太凌厉,半阙也有些截不住了。
凌厉得竟只求杀敌,不顾自身!
接着,半阙知道不能轻敌,只好从怀中掏出几根细细的线。然而就在这闪身的一工夫,“哧”的一声,半阙肩膀上的衣衫竟给划了一道口子。
半阙轻声叹了一声,随叹息而将手中的细线用手指弹出。
那抹银光像一首动人的诗。
大草帽裂开,自帽檐裂出两半。帽里,有一张泫然欲泣的脸容,一张艳美如花的容颜。
但一双眼神,却怨毒、委屈得让人心疼。
半阙只用琴弦斩开了草帽,并没有伤及这张娇容。
这一看,半阙竟然有些微微地呆住了。
那女子苍白着脸,尖匀如鹅蛋的秀颊抽搐着,她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来,说不清是愤怒还是伤心,她倔强的眼神像一只受伤的小兽,惹人怜爱。
看着自家弟弟的眼神,大王子的脸一下子沉下来了。晴明的容貌之美,超乎世人的想象。
只怕纵使是半阙,也会动心。
看着这张可人的小脸。半阙突然觉得,或许现在的姽娥,便是这个样子吧?
绝美,而又倔强。
他眯起了一双烟雨似的美眸,那里面深藏着波涛汹涌的情绪。
深沉、而又复杂。
半晌,那女子的神色更是恼怒,一张小脸气得惨白,只是恨恨地瞪着他,却不敢贸然动手。
就在这时候,半阙噗嗤一笑,竟忍不住发出一声赞叹:“哎呀,你这么美,何必总是要挡着脸蛋呢?”
这话竟说的让晴明一呆,本来想哭的小脸蛋,听到这句话,脸上竟浮现了一种“几乎要”破涕为笑的神情。
这种神情极难捕捉,但又极美。半阙觉得他也忍不住倾心于这样的美貌之下。
少女最美的时候,往往就是这种难以捉摸的神情。
大概是因为少女情怀总是诗,而诗一样的情怀,是最难用语言捕捉的。
晴明本正想哭,听到一句赞美,转成了轻嗔,但又不敢笑出来,这从怨毒转成薄怒,薄怒转为轻嗔。
“呵呵,”半阙端详着她的模样,忍不住又笑了出来,“怎么办呢,看到你,我居然真的喜欢上了。”
那女子听了这句话,怔怔地望了半阙良久,望得久了,半阙的笑容依旧未改。竟让晴明的两颊飞起两朵酡红。
绿珠吵嚷着要老头子带她去唐门玩,老头子实在无奈于绿珠的纠缠,只好答应。岂料绿珠竟拉着姽娥一同跑到了唐门,还得意地点着几个男人的脸笑道:“我和姽娥两个姑娘去好好放松一下,你们这些大男人们可要给我好好守城!”
此时的绿珠正在唐门老头子的房间,踱到墙边去看字画,一幅幅的看,活像这里就是她的家一般。
“好字,好字!”那绿珠以大鉴赏家的口吻道:“这字写得仿似抱琴半醉,物缓行,嵇康自在任世,在字里见真性情。”
姽娥瞟了神色微变老头子一眼,附和道:“好眼力,好眼力!”
老头子一撇嘴:“可惜那不是嵇康的字,而是锺繇的书。”
绿珠居然神色不变,将那小手一挥道:“啊哈,锺繇的字,他的字,可越来越像嵇康了,这么好的字竟挂在这么暗的地方,就像一朵鲜花插在牛粪堆上,老头子你可真是不像话,不像话!”
绿珠咧嘴一笑,的确红唇皓齿,也伶牙俐齿。
姽娥笑看着老头子的脸色由红变白、由白变绿,大感有趣。
老头子火气上头,用力一扳,一沉肘,击在桌面上,桌子砰地裂开。
“切,这点工夫,却不知道又在糊谁!”绿珠鼓着腮帮子斜了他一眼,满是不屑。
老头子火气更甚,抬起椅子便向绿珠砸去。岂料绿珠伶俐,一把扯下墙上的字画捧在手里,笑嘻嘻地道:“你敢伤我,我就撕画!”
老头子一看,顿感啼笑皆非。
原来绿珠逃不过他掌心,便抄了墙上锺繇的字书,准备撕掉报仇。
看这人如此耍赖,老头子反而消了愤怒之心,只是看着绿珠那模样实在好笑,于是便逗趣的恐吓说:“你敢撕字,我就把你头骨也卸下来!”
“嘿,”这下子姽娥也觉得好玩,“那我只好烧了你这一屋子的宝贝了!”
老头子吃了瘪,只好愣愣地看着两人说不出话来。
绿珠煞有介事地在屋子里转悠了一圈,笑嘻嘻地指着那老头子奚落:“哈哈,脸色是绿的,活像只老王八。”
“都一样,一样。”老头子虽然觉得气,但也多半是好气又好笑,笑嘻嘻地说:“千年王八万年龟,虽说名声难听,可是能看你小绿珠死个几百次,却也快活的。”
绿珠知道他插科打诨的本领不必自个儿差,于是故意板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