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姑娘当真明白。”严明笑指田蜜,却是对林微雅摇头失笑道:“局势什么的,轻易便能知晓,没什么意思。多余的嘛,我可不能透露分毫。咱们不妨来听听林当家的以为胜者是谁吧?”
林微雅修长的手指支着下颚,唇边挂着轻曼笑意,见田蜜很认真的望过来,便笑道:“史书有云:蹹鞠,兵势也,所以练武士,知有材也。”
他曼曼一笑,勾了唇角,声音清软又有些黏稠,略有深意地道:“咱们新来的钦史大人,进城那日,是打马游街,身旁的护卫皆是训练有素的士兵——文官坐轿,武官骑马,想必他是武将出身吧?”
林微雅眉眼带笑,明媚如三月春光,他和煦无比地看着严明,目光却有些深,曼曼笑道:“想必,大伙儿压的,都是钦史大人吧?”
严明笑了,他抿了抿嘴,也未明言,只是笑意幽深地道:“在下只知道潜大人是督审司的官员,乃是任的文职,这些年来,从不曾见他舞刀弄枪,也未见他参加过往届蹴鞠。”
他笑,笑看着田蜜道:“所以看起来,这届蹴鞠大会的胜负并不难料。这赌局,押对了人,稳赢不输。所以林当家的对你说我是来送财的,并没有错。”
阿潜功夫如何,田蜜没见过,所以不知道,但是宣衡的武功,她是亲身经历过的,说是神出鬼没也不为过。
虽说蹴鞠有蹴鞠的技巧,但在对两人的技巧都不了解的情况下,自然是武力值高的胜算更高,且高得不止一点点,因为军中将士的蹴鞠本领都不容小觑。
看起来,像是稳赢的局面,严明虽未言明,但想必,情形是一边倒的吧?
田蜜微微一笑,笑得人畜无害。她眼眸澄澈,脸颊鼓了鼓,面容有些傻乎乎地道:“大家都压钦史,潜大人不是很可怜?潜大人多番出手助我。这关头,我可不能打击他的自信心。”
她解下腰间的荷包,又从袖中拿出一叠银票,将自己的全部家当捧上,诚挚无比地说道:“区区百两。权当心意。”
脑袋歪了歪,大大的眼睛纯净清透,认真无比,不似作假,也不似玩笑。
“姑娘要压潜大人胜出?”严明状似诧异,他看看林微雅,又看看坚持的田蜜,没去接她手上的银钱,而是详解道:“虽说压潜大人的赔率极高,但赔率越高。胜算就越低,姑娘这银子,无异于打水漂啊。恕在下多嘴,这人情是人情,钱财是钱财,万不可盲目报答,姑娘三思。”
田蜜闻言,只是将银两推到他面前,面色平淡无比,云淡风轻的道:“无妨。拿去便是。”
见此,严明便不再坚持,将荷包拿在手里抛了抛,落手之时。微沉,他抿唇笑了一笑,拱手道:“姑娘有情有义,在下佩服。”
说罢,又对林微雅拱手,对两人说道:“两位应有别的事情要商量。在下就不打扰了,先告辞了。”
“严三当家请。”林微雅起身,与田蜜一起送严明出门。
严明常来林府,离去时,并不用小厮引路,两人也只是送到书房门外,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游廊深处。
书房门外,有玉兰枝繁花盛,亭亭玉立。
林微雅的目光便落在花朵上,唇角仍含着轻曼笑意,只是眸光微低,神情有几分淡,好像很专注,又好像心思根本不在这里。
田蜜有些不明所以,陪他静立了片刻,见他神情始终不变,便忍不住开口道:“当家的这是?”
好像就是在等她开口似得,林微雅转过身来,笑问道:“姑娘为何会压潜大人胜出?若当我是朋友,便莫要用那借口搪塞,依在下看来,姑娘虽重情重义,却从不糊涂,更不会做无用之事。”
倒是什么都瞒不过他。田蜜不禁笑了,笑道:“诚然,压潜大人获胜,不止刚才那个理由。”
“当家的理应清楚,赌坊不会做亏本的买卖。”田蜜伸手,轻轻触了触洁白的花瓣,琥珀色的眸子微垂,轻笑道:“先前便说,赌坊有其他人没有的消息渠道。但按严三当家将才所言,大家全压钦史,钦史必胜,若真是如此,那赌坊不得亏死?”
“赌之所以为赌,便在于它的变化莫测,不到最后,永远不知道结局。”田蜜轻轻笑了笑,轻笑道:“倒也不是说严大哥骗我们,他毕竟是赌坊的掌舵人,手握众多消息,而那些消息,称作内幕也不为过,既是内幕,便不能广而告之,所以,他对我们说的,不过是众所周知的现状罢了。”
她摇摇头,又道:“严三当家在青云街混了这么些年,什么场面没见过?不过一个蹴鞠赌局而已,即便比从前火爆数倍,也不值得他高兴成这样,更不必他亲自奔走相告——你我二人,我就不说了,当家的你,怎么可能连这现状都不知晓?”
她唇角勾了勾,颊边梨涡轻浅,浅浅一笑,澄亮的眸子看着他,道:“所以,我倒认为,他特意跑这一趟,并非是怂恿,恰恰相反,还可能是示警——他作为青云三当家,必须为赌坊的利益考虑,有些话,他不好说,便只能用过犹不及的方式来起反作用。”
林微雅笑了笑,点点头表示赞同,却并没有深入这个话题,而是笑道:“原来如此。我正奇怪你为何不选钦史呢?”
说到钦史时,那眼光,颇有深意。
田蜜轻掩了掩眸,笑了笑,装傻充愣地道:“当家的何出此言。”
林微雅笑着点头,笑了一会儿后,他跺着步子,头头是道地分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