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俊踢到牌位的时候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可眼下根本没有下脚的地方,他只好抬起脸尽量忽略脚下的感觉,随着唐剑文的牵引一步步向屋子深处走去。
屋子的空间不大,几步就来到中心地带,唐剑文一脚落地,脑后突然袭来一阵恶风。
唐剑文手上用力,把还不晓得危机已经到来的康俊揽在怀里,单脚为轴,身子迅速转了个圈,躲过偷袭的同时,空着的左手凭空挥出。
被动转了一周,康俊眼前发花,没等他重新聚焦,就感觉眼前闪过一道比黑更黑的光,正想思考下什么叫“比黑更黑”,耳边却响起渗人的惨叫——
“啊!”
“你们,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终于站直的穆宽又开始哆嗦了,帕金森患者般颤悠到舒慕这边,借着木椅的靠背撑着自己堪比落叶的身体。
“会不会是前面出事了?”舒慕紧张地站起来向大宅走了两步,跟着又疑惑地回头望望草房,那声惨叫很模糊,但还能勉强辨别方向,他能肯定声音不是从前面传来的。
“他们动手了。”覃坈还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看舒慕站起来了,难得大方地把随时可能扑街的穆宽塞到椅子里。
舒慕挠挠头,有些搞不清楚眼前的状况了。
……
“还是叫得那么难听。”唐剑文嫌弃地甩甩手,好像刚才碰了什么脏东西。
“刚、刚刚那个是什么?”被惨叫震得久久不能回神,康俊举起返潮的袖子抹干额头的冷汗,那声音太刺激,直击人的内心,引发共鸣的恐惧。
“一个不懂事的小东西。”心疼于康俊的脸色惨白,唐剑文下意识转头在对方额头上亲了口,怀里人一秒石化,比方才被鬼叫震慑时还呆。
唐剑文伸出一根手指头在康俊脸上戳戳,康俊还是没有反应,唐剑文忍不住轻笑出声。看来要快点解决这里的问题,免得吓坏他怀里这只大兔子。
逗兔子可比逗鬼有趣多了。
惨叫像是号令,屋内静了片刻,忽然刮起旋风。旋风起初还算柔和,越到后面越猛烈,很快,牌位们被卷上了天,连带着刀子似的劲风往中间两个人身上砸。
唐剑文猛地转头,眼底变成比墨更深的黑色,在黑暗里闪烁着令人心悸的暗光。眼瞅牌位砸过来了,唐剑文搭在康俊身上的两只手缓缓抬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两人身周划了两个十字。
暗光闪过,咆哮的阴风不见了,牌位们失去了动力纷纷砸在地上,康俊眼尖地发现不少牌位都裂了。很显然,纯木质的牌位不可能是摔裂的。
门外,覃坈霍地转头盯向木门,眼里泛起血红,有股力量在筋骨里乱窜,想要破体而出却力有未逮。
原本紧张望着草房的穆宽和舒慕齐刷刷将目光转移到覃坈身上,此时风刮得正劲,连舒慕那不算长的头发都被风吹得偏向一边,而覃坈的长发和燕尾服的衣角正逆着风向鼓动着。
……
“就这点道行?看来是我高看你们了。”两次交手,对手有几分实力,唐剑文已经心里有数,说出的话也比先前更冷,更傲。
周围一片静默,那些叫嚣着要生吞活剥了这两人的恶鬼们集体噤声,他们都被唐剑文这两次出手震慑住了。
“自己开门,或者我来开。”懒得继续浪费时间,唐剑文把下巴垫在康俊的肩膀上,眼睛半眯着,也不知是在休息还是在观察着那些隐藏在黑暗里的敌人。
一分钟后,紧闭的木门发出酸溜溜的“吱呀”声,被外面的风顶开,唐剑文挑挑嘴角,牵着康俊潇洒地离开。
眼看到了门边,一块牌位不甘寂寞地飞起,像炮弹般砸向落后一步的康俊。门口的覃坈目睹这幕,右手轻轻一挥,一枚硬币急射而出,将牌位打出个窟窿,牌位直挺挺落在地上,摔成了八瓣。
“找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唐剑文周身散发出浓浓的黑气,随着他怒气的上升,整个茅屋开始颤抖,片刻后,房子在众人面前变成废墟,牌位七零八落地散在四处,许多都碎了。
“别碰不该碰的东西。”留下毫无温度的警告,唐剑文拉着康俊头也不回地往前院走。
“……”舒慕揉揉眼睛,完全无法相信刚才看到的——他家保镖的硬币又能当武器用了?唐老板……外挂升级了?
“走吧。”覃坈看都没看那些颤抖的牌位,把目瞪口呆的大少爷抱在怀里,那些漫天飘落的雪像遭遇了火山喷发,还未落到两人身上,就消散了。
转眼只剩下自己,穆宽看看身后的断壁残垣,再看看渐行渐远的两对,狠狠地打了个哆嗦。今晚跟出来看热闹就是个天大的错误,身为个胆小又没伴儿的可怜虫,下次遇到这种事,还是老老实实猫在屋里睡觉好了。
从后院走到前院,众人经历了一把时空变迁,舒慕眼睁睁看着太阳以慢镜头方式爬到头顶,小腿深的雪如遇了开水般迅速融化,当他们回到大宅门口,一切都变得和前一天没什么分别。
“我一定是做了场玄幻的噩梦。”拍拍生疼的脑袋,舒慕认为只有如此解释才能安抚他那颗千疮百孔的心,正想回房休息会儿,王斌已经指挥着大伙搬着随身物品出来了。
“哎呀,你们跑哪去了,赶紧的,趁着现在雪化了咱立刻出山!”王斌笑得见牙不见眼,其他人也都是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