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在秀洲的所作所为?”宋江都被骂愣了,气闷道,“末将身先士卒,冒险混入城内,跟城外军队里应外合,这才拿下了秀洲,真不知道有什么不妥之处?”
王禀讥讽道:“没什么不妥之处?哼哼!你自己再想想,还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你是强盗当习惯了吧?难道还要本将教你不成?我们是官军,是天子的军队,黎民百姓便是我等的衣食父母,你攻破秀洲之后,竟然纵容手下烧杀抢掠,不知有多少男丁家破人亡?不知有多少女子遭受淫辱?不知有多少门户被洗劫一空?哼!你忘记自己的身份了么?你以为自己还是天下四大寇之首?”
宋江脸色顿时一僵,行军打仗,哪里能够真的管得住手下那帮兵马,别说他宋江的兵都是强盗出身,就算是严格受训的正规军队,也不可能做得到!
所谓“?匪过如梳,兵过如篦,官过如剃”,且不说当官的本性贪婪,以何种手段掳掠,单说这入城之后,兵和匪根本就没有什么区别,宋江再有本事,也不可能让所有人都规规矩矩,秋毫不犯啊。
真正的“秋毫不犯”,那只存在于神话里,中国历史上最有名的岳家军和戚家军,都是以军令严著称,不是严格,而是严酷。
一支军队若想要保证持久的战斗力,就必须要有军法严格公平,毕竟战争对于军人而言,是极为残酷的,那些当兵的要承受刀口舔血的压力,而当处于战乱之中,不论是打赢了还是打输了,都会面对极大的诱惑。
打赢了,我幸幸苦苦打下来的地盘,那些东西还不是见到什么就能够抢什么?反正都是敌人的东西,而敌人的东西,自然就是战利品;打输了,那正是心情沮丧的时候,落魄得如同丧家之犬,连小命都不一定保得住,还在乎什么道德和节操?
历史上有名的铁军,军纪都是严酷到令人发指,明朝时的戚家军更是连鸟铳开枪时间都有严格规定,只要稍有触犯,立马就直接斩首,戚家军天下无敌百战百胜,面对敌人伤亡率极小,违反军法被处死的人,甚至远远超过被敌人杀死的人。
即便如此,戚家军秋毫无犯的事迹,依旧是吹出来的,真正打仗的时候,冒犯平民的事情,终究还是屡禁不绝的。
你让我宋江的军队做到秋毫无犯?
开玩笑吧你!
你的军队能够做得到么?
王禀这会儿纯粹就是无理取闹!
宋江连山露出不忿神色,王禀自然看得清清楚楚,而宋江手下的将领们,更是义愤填膺,看着王禀,恨不得将他给生撕活剥了去,他们幸幸苦苦,抛头颅洒热血,才拿下了秀州城,这厮屁颠屁颠赶来坐享其成不说,居然想要给宋江办一个纵容属下为祸的大罪。
真是岂有此理!
知道你是来摘桃子的,但夺取秀州城这样的大功,虽然是宋江立下的,但谁都知道他不可能独享,作为东路军主将,宋江作为你的属下,他立了功,你这个当领导的自然是头功一份,你分润了属下的功劳也就不说了,可你还要给他扣一个屎盆子在他头上,这就未免太过分了吧?
柴靖宇也差点没气得笑出声来——
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宋江是经历了两次死战,才侥幸攻破了秀州城,为了破城他自己都亲自混进来上战场了,你现在赶过来分点现成的功劳也就罢了,怎么还想着把宋江搞臭,难道想要独占攻破秀洲的大功么?
这也未免太没有节操了吧?
傻子都知道,王禀急着赶过来,就是来抢功劳的!
但宋江再不甘心,这口气还是得憋着!
投降了大宋官军,洗心革面当了大宋的将军,他就没有了讨价还价的余地,也没有跟王禀争功的底气!
离开了齐鲁大地,宋江这一场及时雨,能打湿地面,就已经很不错了,若真的惹童贯翻了脸,除非将数十个兄弟,上万个子弟兵都抛弃在江南,才能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而现在,他根本就没有破釜沉舟的动力了。
“王将军,将士们连日征战,好不容易破了秀州城,也是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他们对秀州兵和秀洲百姓都极为痛恨,难免要发泄一下,末将虽然下了军令,但违纪乱法的事,总是在所难免,这也是人之常情嘛……”
“人之常情?”王禀怒道,“好一个人之常情!你包庇下属在秀洲为非作歹,还在这里跟我说什么人之常情,这就是你纵容属下在秀洲烧杀抢掠的理由么?”
宋江看着王禀的面孔,恨不得一巴掌直接抽过去,但王禀既然冠冕堂皇地把这一点提出来了,宋江也确实反驳博得。
鸡蛋里面挑骨头,人家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要打你的脸,而且是光明正大抽你的脸,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宋江知道在这件事情上,对方既然拿住不放的话,自己确实没法辩驳,人家既然提到了这件事情,你是无论如何也反驳不得的。
所以宋江只能乖乖认错,就说自己肯定会严格约束手下,整顿军纪,向禁军兄弟门看齐。
王禀冷哼一声,颐指气使一番,要求宋江江秀州城的大小事宜,通通都让出来,交给他的人负责和管理。
王禀的这个要求,并没有得到宋江的响应,宋江知道在这件事情上,不能够完全退让,所以才耐着性子,不卑不亢地跟王禀讨价还价,
最后的结果是,日常防务等事情,依旧是宋江的人来负责,而像是军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