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尸祸爆发,死在国公府的人不少,其中好些个都是江州城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这些日子江州有一半的名门望族,都在办丧事。
当然,不光要自己办丧事,还要去别人家里表示一下悼念,所以这几日整个江州城仕绅阶层的老爷少爷们,都在连轴转地一家一家送挽联送花圈,换着家儿的给别人家上香,又等别人来自己家上香。
基本上整个江州的仕绅阶层,拜来访去,迎来送往,你悼念我爹,我悼念他爹,他悼念你爹,就这么转了一大圈,请了一次罗圈客,受了一回罗圈礼,上了一炷罗圈香,作了一套罗圈揖。
北宋时期,江州旧例,头七后下葬。
停灵七日之后,江州城以老国公为首,有好几十个大户人家的人同一天送葬。因为送葬的队伍是不能停的,但偏偏这一日有好几十家送葬,而且送葬的规格是一家比一家大,若不事先安排好了,难免会有两家甚至三家迎头撞上,好在子孙们早考虑到这一点,事先开了个送葬大会,将顺序和路线按照尊卑之分,贵贱之别,都商议布置好了,事先通了气。
整个江州城一片缟素,棺椁一个接着一个地往外送,一个送葬队接着一个送葬队,都是井然有序。这送葬队也分别定时排队往城外送,当真是别开生面,简直是多少年难得一见的奇景。
本来是早就安排好了的,可偏偏就是出了意外!
老国公的出殡队伍,竟然在出城的时候,被硬生生拦了下来!
就在江州城的城门口,竟是停着十二辆马车,一字排开,横堵在门口。
按理说,以国公爷的身份,出殡的时候,至少也要三营白马,卫兵开道,出动马军一队,一律白马,倒跨马枪,在路上先行。而老国公殡中,则是黄土垫道,净水泼街,灵后跟着专门送葬的执事,一路排出去两三里长,然后纸钱漫天泼洒,抖落一路哀声震天的苍凉嚎哭。
事实上是,国公府为了避讳,没有请什么三营白马,而是请了官兵帮忙开道,可这些官兵却不知什么时候散了,结果到了城门口,就硬生生被这一字排开的马车给拦住了。
一个男子一身白衣,抱着一个坛子,站在马车前,而他身后,跟着一众老老少少的女眷,一个个红肿着眼睛,身穿着孝服。
除此之外,还有数十个壮汉,站在那马车上面,又像是打手,又像是车夫。
很显然,那个男子怀中抱着的瓷坛子,是一个骨灰盅。
柴俊义老远就见势不妙,抢先跑去处理,大声呵斥道:“你们是什么人?干什么堵在这里?”
当先的那个男子道:“我们是什么人?柴二爷,你难道真的不知道吗?”
柴俊义望了望男子身边的那两个女人,突然明白过来:“蔡夫人?是你?你这是……”
这男子身边跟着的妇人,赫然竟是蔡德章的正室和小妾,旁边还有蔡德章的儿子和女儿,这下不用多说,就知道这个男子怀里抱着的,是蔡德章的骨灰盅了。
那男子满脸愤然道:“柴二爷,小可蔡真,乃是少保蔡卞之子,不幸枉死在国公府的蔡德章,正是蔡某堂兄!”
蔡京是英宗时期蔡襄的同族堂弟,蔡准的长子;蔡准次子蔡卞是王安石女婿,官至枢密使,擢尚书左丞,封为少保,而蔡真是蔡卞的长子,便是蔡京的侄子,蔡德章的堂弟。
柴俊义眯起了眼睛,感情这是来找麻烦来的么?
蔡真道:“柴二爷,蔡真来此地,是有事想问!家兄去国公府做客,心知国公爷卧病在床,不敢叨扰,也就和柴二爷你论说一二,据家嫂所言,家兄此去,是因为查到了国公府的一些丑事,本是提醒一下国公府,谁知你们柴家竟是丧心病狂,谋害了家兄!你们……”
柴俊义叫道:“且慢?谋害?蔡大人这说得是什么话?蔡知府是如何变成丧尸的,江州上下那么多名流都是亲眼所见,蔡大人难道想要凭空捏造,诬陷我柴家么?嘿嘿,你们姓蔡的就算权势滔天,也不能指鹿为马吧?”
蔡真道:“什么尸祸不尸祸,我蔡真不知道!蔡真只知道家兄原本还是好端端的,去了一趟国公府,莫名其妙就死在你家里了,难道你柴家不该给个说法吗?”
柴俊义还没有说话,就听见一个声音道:“说法?你还敢来跟我们柴家要说法?你来得正好!我们还等着找你们的知府大人讨要说法呢!若不是你们蔡知府居心叵测,听到点风言风语就来我柴家兴师问罪,为了个小妾的弟弟,就在国公府纠缠不休,国公府哪里会遇到这么多麻烦事?再说你们蔡知府私自调动无为军,命无为军统制率一千甲士包围国公府,身为一州知府,公器私用,带头寻衅滋事,该当何罪?”
却见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一身缟素,从后面走了过来。
正是柴靖宇。
蔡真气道:“你!”
柴靖宇道:“你什么你?这些事且就不说了,咱来说说尸祸的事!蔡知府来我国公府的时候,便带着将近二十个侍卫,后来这些侍卫跟蔡知府本人都突然变成了丧尸,在国公府里面到处咬人,直接被他们咬死者不下二十;被他们咬伤抓伤后变成丧尸的,又有二十多;因为尸祸引发****,造成神志不清的人跟无为军发生冲突,死伤不下于二百……这三百多条人命,都是被蔡知府害的!这些亡故的人里面,有数十人都是江州的名门望族,若不是看在蔡知府自作自受,自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