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是寒暄了几句,老太太便让安氏领着尹兮回去了。
一关上了芙蓉院的门,安氏便冷眼瞧着自己的女儿,一言不发。尹兮眼睛垂下看着地面,也是一言不发。二人就这样静默着。
到底是安姨娘先打破了静默:“你倒是个厉害的,我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同老太太那儿搭上了关系。”
尹兮抬起头,温顺地道:“老太太是府中的老太君,即便是父亲也是要敬着老太太的,我同老太太打好关系,又错在哪里?”
的确,若是真的说起来,还这说不出来同老太太关系好有什么不好的。可安氏却不这么想,从榻上半直起身子:“你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你不知道吗?你到老太太跟前去尽孝我自然不拦着你,但你要想的清楚,就今日你说老太太将大房管家的权利交给我这样的事儿,往大里说便是不自量力!”
“母亲为何总是妄自菲薄?”尹兮倏地抬起头,有些不解地看着安氏,眼底有深深的疑惑:“母亲的能力有多好,女儿自然清楚;在尹府这样的家族里头,母亲难道便不想争一争抢一抢吗?难道看着女儿他日低嫁,到一个不知是什么出身的人家里头去,管着一屋子的小妾便很好吗?要说身份,难道母亲不知道凭着如今的身份,我即便是嫁了人家做嫡妻,也是会受未来婆婆的诟病的吗?”
尹兮一串说的有些多,她在大学里就是一个有上进心的人,保持最高等奖学金的同时还做兼职与实习,因为自己的背景有多弱自己清楚,她要争,便只能吃苦。
穿越过来后,当她终于深切地明白古代嫡庶分明这条不可逾越的沟壑的时候,便决定了:出生,她也要争。
在古代这样女子地位终不如男子的情况下,女子的一声是否真的能争的好,活的好看,出嫁前依附父亲兄长,出嫁后便是依附丈夫。但说到底,还是出生决定了一切。
所以,如果她想要争一争,便必须是从自己的出生开始争。
安氏听的有些发愣,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女儿是这样的一个性子,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么多的想法,想要争一争?
“你觉着你要争一争,但你有没有想过,你只是个女子,你的未来依靠的是你的父亲,嫁过去后除了倚靠你的丈夫外还有兄长?我只有你一个女儿,你若是同大房的两个兄长不能和睦相处,日后谁来给你撑腰?”
“我自己给自己撑腰。”尹兮道:“两位兄长同妹妹那儿都好说,母亲您对他们向来不错,一个自小便是对自己不错的姨娘掌家,或是从外头求取一个身份高的夫人回来掌家,哪个是兄长们和妹妹愿意见到的?身份高的夫人未必就能对他们好了,他们自然也便希望母亲您掌家。”
说完了,看着安氏,认真地道:“母亲,你就真的不愿意争一争吗?”
安氏看着自己的女儿,无奈地叹了口气。争?她不是没有想过。她是个什么身份?是庄子上的掌事的女儿,生的貌美才让尹中元看中,当时自己也存了别的心思私下里偷偷地同尹中元私会了几次,尹中元才向黄氏和老太太提出要纳妾的事儿的。
原先不是没有想过要去争一争,但人家正室后头有一个侯爵府做靠山,宫中还有个娘娘给她撑腰,且自从同黄氏一道接见过一些夫人后,便更是明白了自己一个出身卑微的管事的女儿,眼界与处事能力都没办法同侯爵府嫡出的姑娘抗衡,加上黄氏对自己一向不错,便也渐渐没了争抢的念头。
可如今,女儿的一番话让她心中熄灭了多年的火苗烧了起来。不错,自己不打紧,可女儿呢?难道让她也一辈子跟着自己受苦,低嫁到旁人家,不如意地过完一生吗?
当年既然愿意为了搏一搏而搭上尹府的大房,如今怎么就不能了?
一向安份的安氏让尹兮的一番话说动了心神,终于是不再说话。尹兮叹了口气,只要安氏愿意去争,一切便又好了一些。
一辈子是个庶出,总归是不大光彩。哪怕是后头扶正的正室,也总比出嫁的时候是个庶出的身份要高上太多了。
至于末妍……没办法,末妍是安氏的人她自然是知道的,是安氏的眼线,但她身边,能有个老太太身边派过来的一等大丫鬟,总比一个一直呆在芙蓉院的二等丫鬟要体面一些。看着眉清目秀的如画,尹兮的嘴角有些上扬。
等到从安氏那里出来,尹兮才叹了口气,回身到自个儿的屋子里头拿了一些银子出来,交给了如画:“姐姐是老太太跟前的人,这件事我只放心让姐姐去做。”
如画接下了在那些银子下头的一些细碎银子,眉目含笑:“姑娘有什么吩咐尽管说便是。”
“末妍死的实在是冤枉了一些,我身为她的主子,尽管八妹妹说了厚葬,但她总还有家人,你替我去将这些银子交给她们家的人吧。”言罢,又道:“她妹妹还在养伤,一会儿我再拿些药给你,你替我好好慰问她一番吧。”
如画有些讶异,她在老太太跟前伺候了有五年,因为是家生的奴才所以一开始便有到老太太身边伺候这样的机缘,跟在老太太身边,做事活络性子聪慧,很快便让老太太给抬成了一等丫鬟。
她自问陪同老太太的时间里,各家姑娘见过的不少,但说起来,这六姑娘是才到老太太跟前尽孝不久,竟是很快便博得了老太太的欢喜,将自己指派过来伺候。
可仁厚的姑娘家不少,但这样念着一家自的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