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自己被提亲后,小乞傻愣了一路,其实那婶子本不该多嘴,只是一想到将来可能会仰仗小乞,也就忍不住套近乎,拼命夸她命好,连脸上两个红胎记都说是佛手印。
小乞晕乎乎地点点头,不过她觉得是投胎转世时那些判官看她不顺眼,故“赐”手印两牧,顺便改了她的命数,让她碰到柳后卿这个糟心的。
此刻,小乞仍不敢相信,柳后卿会跑到宋家去提亲。他平时飘忽也就算了,这次竟然飘到她老家去,他到底想干嘛?
小乞生气,不由鼓起腮帮子。这亲怎么能随便提?婚姻大事岂可儿戏?不过疑惑、愤懑过后,小乞心里又泛起一丝甜意,心想:若是真的该有多好。她不由两手托腮,想象洞房花烛夜,她身着凤冠霞帔,坐在榻上静候良人,而他穿梁冠朝服,手持称杆……砸她脑门。
想到这里,小乞打了个哆嗦,她实在想不出柳后卿情意绵绵挑红巾的模样,她满脑子只有他一边翻她白眼一边拿称杆敲她额心的情景。
小乞心里仅有的一点欢喜飞灰烟灭,她侧头看看婶子,婶子依旧翻着嘴皮,口沫横飞,嘴边媒婆痣动来动去,让人有想掐它的冲动。
其实婶子如此巴结小乞也并不是没道理。小乞姓宋,本名宋琪,她所在的宋家是金陵府大名鼎鼎的世禄之家,曾袭过列侯,从他们指缝里漏出点好处,也够像婶子这般人物吃喝不愁。
可惜小乞落在世禄之家,却没有世禄小姐的命。祖父母不认她,底下连丫鬟都可以欺侮她,若不是爹爹帮她撑腰,兴许她早就被这些虎豹豺狼撕成片儿了。
一想到爹爹,小乞突然来了精神,她寻思:这么多年爹爹都没下落,此次回去不是正好能问个清楚?
唉,对啊!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小乞由悲转喜,手舞足蹈大笑起来,婶子吓了大跳,不由戒备打量,见她这模样像想通了,她这才松口气,然后继续口沫横飞,说她那位官人怎么怎么好。
小乞当然知道柳后卿好,至少面子够好,只不过一向眼高的宋家人能看得上他,倒是一个大问题。
小乞有所不知,在她和阿奎回去的时候,柳后卿就已经着手准备去提亲了。
柳后卿对小乞的身世知晓七八成,知道宋家不是善茬。这普天之下有些人好利、有些人好名,而宋家的老爷子好名利双收,所以既要给他好处,又得满足其装逼的虚荣心,实在有些难度。
柳后卿先去趟苏州,在锦绣绸庄内买了几身极华贵的袍子,绸庄掌柜听到他是白起轩公子的好友,特意拿出镇庄之宝且打了个小折扣,不过这打完折的价钱,也够让人倒抽冷气。
衣袍备好,接下来就是气势了。柳后卿在入金陵城的时候,弄了次大排场,前有骏马开道,后随华车婢奴,在城内炫耀个够后,再轰轰烈烈地停在会馆门前。
不出半日,此消息就满天飞了。东家说是土豪来访,看高头大马神骏威武,一头值不少钱;西家摇头说不是,土豪的车嵌金镶银,而像此般低调,应该是达官显贵;听到“达官显贵”四字,南家又不依了,说是见过来者吐谈风仪,此人只有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北家边听边磕瓜子,顺便吐了一地瓜子皮。
此事传开之后,柳后卿掐指一算,心想应该去提亲了,若是找个媒婆什么的太降身份,他就拉来玄清充当。
玄清是自告奋勇跟来的,在柳后卿下山之后,玄清就提着包袱跑来,说宗主担心他们路途坎坷,特意叫他前来相助。柳后卿打量琢磨,觉得此人能派上用场的,便遵华宗主之命收下了。
说到玄清,就不得不说其来历,除去道士这个头衔不说,玄清也算出自名门世家,他爷爷是将军;他爹是参议;而他……很不幸,从小体弱多病,所以就送到玄灵宫修身去了。
正好,玄清他爹与六部尚书中的南吏尚书很熟,几乎是穿一条裤子的好基友,玄清就动用这层关系想请来南吏尚书为柳后卿说霉……哦不对,说媒。
那天正好风和日丽,柳后卿和玄清先去尚书府拜访了南吏尚书。这南吏尚书也是个爱才之人,见柳后卿神姿独秀,真是相见恨晚,几句话过后便成忘年交,又是要请喝酒,又是要留过夜。
柳后卿倒是直白,同他混熟后就当场表明来意,声情并茂将自个儿编的谎话说给人家听。
“家父赴京赶考时,曾经遇上歹徒,那凶徒抢了其盘缠不说,还拿刀要取他性命。千钧一发之际,有位壮士救其危难之中,不但赶走歹徒,还追回家父盘缠。家父有幸死里逃生,想要报答壮士大恩,他得知壮士姓宋名潇,家住金陵,有一小女。家父当即立断,只道‘正好我家中有犬子,与你小女般配,八字也合,不如趁此良缘,定下亲事。’”
说到此,柳后卿故意一顿,尚书大人听得津津有味,连茶都忘了喝,直问:“之后如何?”
“之后家父与壮士就私订下这门亲了,可惜他一直没怎么提及,怕是误了我考取功名。这次我考中进士,家父才将此事告知。这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家父身子不便,特意令我来金陵,以赴当年之誓。”
“哦。家父真君子也。”
尚书大人大为赞赏,之后他微顿,拧了眉头问:“柳公子,您刚才说那壮士叫什么?”
“恩公姓宋名潇,是金陵人士,听说其父是宋远祥,也在朝中为官。”
尚书大人一听,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