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宁已经连续十几天没有被提审了,吃饭,放风也已经没人跟着他了,除了不能出大门,招待所的所有地方随便去。他现在日子过的很逍遥,吃完饭就是散步,散完步就在花园里练拳,自从工作以来他就没认认真真地练过拳,正好趁机把拉下的功课补一补。
这一天,李晓宁刚刚打完一趟五行拳,正打算打十二形拳,管建畴带着两个人阴着脸走进了花园。
李晓宁收住身形,笑笑说道:“怎么样,老管。有新证据了?”
管建畴不答李晓宁的问话,而是脸黑黑地说道:“根据我们的调查显示,你的违纪行为查无实据!所以,我们是来通知你,你可以走了!”
“别介啊!”李晓宁呵呵笑着说道,“我在这儿住的挺舒服的,别赶我走啊!”
“李晓宁!”管建畴爆喝一声,脸涨的通红说道,“你不要得意忘形。这次让你逃过了一劫,但是我会一直追查下去,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得到应有的惩罚。”
听了管建畴恶毒的语言,李晓宁并没有生气,而是摇摇头说道:“你其实挺可怜的!”
“你尽管嘲笑我。”管建畴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哭都哭不出来的。”
李晓宁叹了一口气说道:“夏虫不可以语冰!”说完,自顾自地走了,只留下脸色憋的青青的管建畴和气的直跺脚的两个小年轻。
李晓宁进来的时候也没带什么东西,所以手续很快就办妥了,纪委的人发还了他的手机、手表、钱包等私人物品,手机已经没电停机了,手表也已经停走。
走出招待所的大门时,一阵风吹来,竟有着丝丝的凉意,李晓宁这才惊觉,夏天已经不知不觉地快过去了,自己竟被足足软禁了一个月。
管建畴虽然迫于上面的压力,放了李晓宁,但是出于私愤,他并没有安排车子送李晓宁回去。这个招待所因为是度假村改的,所以地处郊区。李晓宁沿着唯一的一条公路,走了好久,才看到一个公交站牌。公交车站后面是一个小卖部,强上订着一块木牌子,用红色的记号笔写着烟酒副食、公共电话。
李晓宁走进小卖部,看见屋里就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妇女,正坐在小板凳上看电视,有人进来,不但不招呼,连脸都没转一下。
李晓宁掏出一百块钱说道:“拿包苏烟!”
“没有!”老板娘的目光仍是没有离开电视屏幕。
“那来包玉溪!”李晓宁退而求其次。
“没有!”老板娘再次硬邦邦地回道。
“这个可以有!”李晓宁苦笑道。
“这个真没有!”老板娘还挺幽默。
“那有什么?”李晓宁这回真的笑了。
“中华!”老板娘冷冰冰地说道。
“呃?”李晓宁眼睛瞪的老大,敢情人家不是没有好烟,是没有便宜的烟啊。看来还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了,没想到这么一个荒郊野外的小卖部,居然能有中华卖。
李晓宁自嘲地耸了耸肩膀,说道:“那就来包中华!”
老板娘第一次把头转了过来,瞅了一眼李晓宁手中的那张红票子,翻了个白眼说道:“不够!”
李晓宁又是一愣,疑惑地问道:“这还不啊?”
“一百五!”老板娘边说着话,边又把头转了过去。
“你也太黑了?”李晓宁有点儿恼,“国家早就明令禁止出售单条价格在一千元以上的香烟,你不知道吗?”
这次老板娘直接连回答都没回答,而是自顾自地磕着瓜子,咔嚓,咔嚓……
李晓宁有点儿无奈,他总不能冲这个农村妇女发脾气,只好别怒气憋会肚子里去,又指了指电话说道:“打个电话。”
“一百五!”老板娘再次惜字如金地说道。
“我是说打个电话。”李晓宁有种要崩溃地感觉,“烟不买了。”
“一百五!”老板娘仍是头也不回地说道。
“行,算你狠。我不打了行了?”李晓宁承认失败了。
“穷鬼!呸!”老板娘冲着李晓宁的背影吐了一口瓜子皮。
李晓宁是真的无语了,又不能真的动手打女人,只好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个小卖部。来到公交站牌下,从兜里摸出一枚硬币,孤零零站在路边等候公交车,白花花的太阳当空照,路边野地里麦穗葱绿,让他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公交车来了,下来几个乘客,李晓宁上了车,颠簸了半小时回到市区,然后打了一辆出租车来到长途汽车站。进站时才发现发往滨海的车刚走了一班,而下班车要在下午一点半,李晓宁抬腕看了看表,才想起来手表已经停转了,他就在车站里走了一圈,终于在一面墙上找到了一只电子钟,显示时间是十点十分。距离开车时间整整还有三个多小时,李晓宁坐在侯车室里,只觉得烦闷异常,回想着在此前的点点滴滴,又想着这一次重回滨海,也不知道情况到底如何。官场这条路到底还要不要继续走下去,还能不能继续走下去,李晓宁感觉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在车站里越坐越是心烦,李晓宁索性走到车站门口,门口不远处里有一家网,李晓宁犹豫了一下,迈步走了进去。
李晓宁刚刚在网坐下不久,就有一队警-察走了进来,大声吆喝着:“查身份证,都把身份证拿出来。”
见警-察进来,老板立刻迎上前去,不满地说道:“钟所,一天两遍的查,这都连查了七八天了,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