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似置身于一个巨大的蒸房,四周热气滚滚,几乎将她烫伤。
她汗流浃背,口干舌燥,渐觉周围的空气愈发的稀薄。
她心中害怕,用尽力气想要逃出去,却始终找不到出口。
眷怎么办?怎么办?
她的心好痛,好痛,她觉得自己就要这样死去,可是她不要,她还有太多太多的不舍,阿爸阿妈,欢欢乐乐,还有...
还有他!
斤虽然想到他,她的心会痛,但她还是忍不住去想。
他对她来说,早已成为罂粟的毒,即使饮鸩止渴,她也不会却步。
可是,一个声音忽然远远传来,强有力的撞击着这滚热的蒸房。
--不要再想,不要再想--
这声音嘲讽而阴冷,一刀一刀,割在她的心房。
--他不爱你,他不爱你--
--你太笨,太蠢--
她不要听,不要听,她使劲的拍打着这一扇墙,她想要出去,想要出去。
片刻,那个声音又狰狞的响起,“顾宝宝,想要出去可以,出去以后,你就不能再见他,不能再想他,你做得到吗?”
她愣住,扶墙跌坐在地,她开始掩面痛哭。
哭到泪水枯竭,她开始摇头,她不要,不要...如果是这样,她就宁愿,宁愿再也不出去。
周围热气更加猛烈,似在惩罚她的不服从,体内的水分和力气一点点被蒸汽带走。
她无力的趴在了地上,等待着生命也被带走...
“宝宝?宝宝!”
猛地,一个熟悉的声音温柔的在耳边响起。
她浑身一颤,不敢相信的挣扎着起身,努力的瞪大双眼,想要看清声音的来源。
然而,眼前却是模糊一片。
她咬牙,更加用力的想睁开眼,却只换来一阵阵眩晕。
“宝宝,宝宝...”
随着这个声音的再次响起,她感觉自己贴入了一个清凉的怀抱。
一点点酥麻的感觉在脸颊上游走,她记得,这是他吻她时的感觉。
她伸出手,想要久久的留住这感觉,却扑了一个空。
“宝宝...”这声音继续说着,“好起来,听到没有?快点好起来。”
这声音里透着浓浓的伤感,她听着心里好难过。
她想要答应一声,让他不要这么伤心,喉咙却干渴得发不出一个字音。
但他却似能感知她的想法,又握住了她的手,温暖阵阵传入心间,她心底的燥热顿时得到了缓解。
下意识的,她的手也用力,想要握住这双手不让他离开。
眼前的影像却逐渐清晰,她看到了,她欣喜的看到了,他的脸。
他带着微笑,全然不似昨日的冷漠;
他的眼里有怜惜,不再像以前那样无情;
但他的神色里却有着浓浓的痛苦,好似他跟她一样,正在饱受煎熬。
她好想伸手触摸这张日思夜想的脸,她好想留住这难得的微笑与怜惜,为他驱散痛苦。
但他却忽然放开了她的手,身影消失得飞快。
她一愣,惶然与恐惧让她的声音冲破干裂苦涩的喉咙,“思远哥哥,思远哥哥...思远哥哥...”
别走,别走好不好?
他接过她递来的蜡封信,打开来一看,缓缓在椅子上坐下了。
还好她来得及时,否则...
他将东西往秘书主任面前一丢,“事情不能再拖了。”
“我们派去的人已经找到了他们的总部,”她拿起东西看了一遍,“但现在还打听不到具体的情况。”
他点头,“你告诉他们,无论用多少钱,一定要在最快的时间内做好!”
秘书主任点头,看着他眼里的担心,忍不住多嘴道:“顾小姐那儿...”
他摆摆手打断,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她心中微叹,仍想把话说完,“牧总,我觉得应该还有别的办法...”
而他选择的,却是让人最难过的办法。
“还有别的办法?”
他挑唇摇头,缓缓的摇头,“你不了解她,她...如果知道了,一定会...找古信扬拼命...”
他是那样了解,很早的时候就了解了。
那时候她还那么小,十四岁的年纪,跟班上的女孩子斗嘴都赢不了,只会躲起来偷偷哭。
但是看到他在篮球场上被人使阴招,她却敢跟一米八高的男生打架,最后磕破了额头回来,还骗家里人说是不小心撞的。
“那她现在,就一定好过吗?你又好过吗?”
“这是最好的办法。”他摇头,不想再说下去。
顾宝宝半睡半醒,一整天无法真正睡着。
随着夜一点点安静,她也慢慢清醒过来,心里像是有某种预感,她没有再睡着。
她还想要等他来,还想要证明那不是一个梦。
然而,时间等到十二点,楼下阿爸阿妈已经准备好明天的馄饨,打算休息了,房间里却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她起身将铁架子上的药水瓶往外挪了一点,起身下床走到了窗前。
这里正好可以远远的看到巷口,可是那模糊的灯光下,并没有什么人的身影。
“思远...哥哥...”她喃声叫着,呆站在窗前,期望可以看到他。
或许是她心里这种期望太过浓烈,以至于眼前出现了幻觉。
片刻,她真的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出现在了巷口那模糊的灯光中。
她惊诧的睁大了眼睛,他在,他在,他真的站在那儿,他的脸似也朝着她。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