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赵乔氏竟然把她那爪子转而指向自家小妹,坐在旁边的赵三娘想都不想,直接伸手用力拍开。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众人都替赵乔氏疼。
赵乔氏张口就要嚎,可还没来得及发出响儿,就听一个清冷地声音说道:“奶,您好歹是个长辈,怎么好在小辈面前手舞足蹈的?未免有失体统!”
手舞足蹈?有失体统?恶人先告状也得有个度,不带这样颠倒黑白的!
赵乔氏气得浑身乱颤,深吸口气后破口大骂道:“你、你这个忤、忤逆。不、不孝……”
“哐!”
一道震天的铜锣声响彻在每个人耳边。
别人倒还好,毕竟赵四郎这孩子手脚不快,在场大部分人都瞧见他从堆得高高的节礼里掏出只铜锣来。虽然没来得及阻止他敲,但好歹有了个心里准备。而赵乔氏就惨了,她正聚精会神地痛斥赵四娘这个不孝女,这道锣声对她而言无异于晴空霹雳。差点儿吓尿了好不好!
看到老伴儿被吓得脸色发白。赵老爷子登时大怒,高声喝问:“你想干啥!想造反吗?”
敲锣的是赵四郎,可赵老爷子没瞪他,只对赵四娘怒目而视。
赵四娘白了一眼赵四郎,这都说了多少遍了?赵乔氏一开口骂她不孝就得敲锣,你说说看,你让老妖婆多说了多少话?敢情口水不是喷在你脸上是吧?
赵四郎心里头也委屈,明明是按照小妹的要求敲的呀?为啥她不满意呢?
一家之主问话。居然没人搭理。更过分的是,两个肇事者居然在那儿眉来眼去。这是在示威呢,还是在示威呢?
气死了!气死了!这回赵老爷子也抖了起来。
赵四娘瞄了眼被自家老爹扯动的衣摆,知道老爹担心他爹会被活活气死,于是给了他个安抚性的眼神。
不过,尽管她的目光很温柔,嘴上却一点儿都不客气:“造……啥?东西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讲!我的亲爷爷诶,真要是造那啥,那就是灭九族的大罪,您这个一家之主第一个跑不掉!您活了大半辈子了,不会连这个理儿都不懂吧?”
赵老爷子闻言,刷的一下,脸色也变得惨白惨白。
其实,要搁普通乡民,赵四娘这话根本就唬不住人家。不就是一句骂人话吗?随口说说咋了?偏偏赵老爷子略有些见识,懂得多了想的自然也就多。经赵四娘这么一点,他猛然意识到方才在盛怒之下自己确实是口不择言了,这种话没人计较倒还罢了,真计较起来,不死也得脱层皮。
不好!方才喊得那么大声,不会真传出去了吧?赵老爷子紧接着一阵胆寒。
“好了,方才那话就当是您老糊涂了,咱就当做没听见啊!瞧您吓成那样儿!行了,别怕啊,没人会砍您脑袋的。”
赵四娘话里头的刺就算再多,这会儿赵老爷子也没心思、更没那胆子挑,只是默不作声。
这个总算消停了,可赵乔氏居然还没学乖,非得要接着生事。
“你说,你快说你带个锣来干啥?是想吓死你奶吗?你这个不孝……”
吓死?要真能把赵乔氏吓死了,赵四娘家也就解脱了。
奈何这点儿响声怕是吓不死赵乔氏的。众所周知,赵乔氏三天两头就在家里唱大戏,时不时就来上一曲锅碗瓢盆大合奏。当然,碗她很少摔,毕竟不舍得嘛,但她可以摔盆呀!
对,你没看错,就是摔盆!别看她平时不怎么干活儿,一摔起铜盆来可带劲儿了,“哐哐哐”一点儿不输于锣鼓声。所以说,一声铜锣声能把她吓死?说笑呢!
“哐当哐当……”这回足足响了十几下,密集的锣声才堪堪止住。
到底是二姐办事牢靠!赵四娘朝手执铜锣的赵三娘眨了眨眼睛。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做啥动不动就敲锣!”赵大郎皱着眉头,责怪道。
这都是怎么了?虽然他常住镇上不大回村,可记忆中的老赵家是那样的安静和睦,爷奶是那样的慈祥和蔼。如今三房不过是发了点小财,就开始忤逆长辈了!真是既无知又无耻。虽然爹娘之前吩咐过,如今三房阔了,没事儿别惹他们,特别是在收到礼钱以前,绝对不能触怒他们。可不断的争吵声和震天的锣鼓声,终于让赵大郎忍无可忍。
赵大郎眼中的鄙夷赵四娘看得分明,她很诧异自家都没鄙视这条寄生虫,这条虫居然还鄙视起他们来了。果然,虫子的脑回路就是和人的不一样。
不过,今天的任务里并没有“灭四害”这一项,赵四娘决定暂且放过他,作答道:“带锣来干做啥?当然是来孝敬咱奶的咯!
“在同一个屋檐下住了这么久,在座的还有谁不清楚咱奶的路数?不外乎是先数落儿孙不孝,然后在地上摸爬滚打。奶,这出戏您都唱了几十年了,您这个唱戏的不累,咱这些看戏的都替您累得慌。
“其实啊,您不就是想把咱们的种种不孝哭嚎到人尽皆知吗?行啊,今儿我就成全您。咱家的骡车就在外头停着,上头软垫也早就铺好了,就等您上座了。不消说,赵家村肯定是要转的,其他十里八乡随您挑,您爱到哪儿哭就到哪儿哭。
“只是担心您年纪大了,哭到一半儿哭不动了,那得多败兴呐,不是?这才给您备了锣,保证让您尽兴而归。您看,孙女我是不是做事很周全,待您特孝顺啊?”
赵四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