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风和煦,微微一拂,园中的花纷飞而起,如蘅坐在石凳上,看着漫天的花絮,微微发怔,还有七日,这还是头一回,她觉得这短短的几日是如此难熬,好像漫长的没有边际,没有尽头。
急促的脚步声愈渐愈近,还没等如蘅回头,素纨便急急走过来,凑在如蘅耳边不失紧张道:“姑娘,豫王妃进宫了。”
如蘅微微偏头,只怔了半晌,复又转而过,侧脸在柔柔的光下显得恬静极了,唇畔优雅地轻轻挑起:“看来,豫王是等不及了呢。”
是啊,豫王一直等着一星半点关于皇帝宾天的消息,可如今过了几日,却丝毫未闻,人是他安排的,毒是他让下的,逼宫篡位是他想做的,这会子他只会比她们更急。不过他倒算沉得住气了,到了如今只想拿豫王妃做一枚棋,进宫试探,自己却连宫门都不踏一步,都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豫王这是要坐享其成。
也是,如今说起来,出了宫是他豫王占优势,九门都属于一个沈烨的,只要沈烨一声令下,连只蚂蚁都爬不出去,可进了宫,却无需言,是佟皇后的地盘,齐祯承了皇帝多疑的一面,自然担心进了宫,便如从前被诱至长乐宫的韩信,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如蘅不紧不慢地起身来,抚了抚裙边,转眼看向素纨,唇畔微勾:“去将阿玮牵来,随我见父皇去。”
待到了养德宫前,果然豫王妃沈氏立在殿外,人却被苏培全委婉地拦着,如蘅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气,拉住阿玮的手不由紧了紧,微微扬颌,唇畔微起,一步一步踏踏实实地走过去,她知道。与沈氏将演的这场空城计,成败都牵连着什么。
听到愈渐愈近的脚步声,豫王妃沈氏和苏培全皆看了过去,当看到一脸笑然走过来的如蘅。沈氏微微一愣,而苏培全却暗自松了一口气,却连额角的冷汗都不敢擦,余光偷偷瞟了眼面前的豫王妃,谁能想到一向和婉端庄的豫王妃。逼起人来像一把软刀子,看似软绵绵的,却是携着利气。
“奴才给太子妃请安。”
苏培全啪啪甩袖,在如蘅面前礼数极全,如蘅忙叫素纨扶了苏培全起身,豫王妃沈氏也从容地蹲身行礼,丝毫没了方才的盛气凌人:“臣妾给太子妃请安。”
如蘅亲自扶起豫王妃沈氏,笑着打量道:“豫王妃无需多礼,都是自家人罢了,时而想起从前你我在上书房伴读的日子。倒让人有些感慨,仿佛还是昨日的事。”
豫王妃沈氏看着面前莫名打温情牌的如蘅,娟眉微微一蹙,复又抿而一笑:“太子妃说的是。”
如蘅笑着看向苏培全道:“前儿小灵子去坤宁宫传话,说父皇想见阿玮,姑母这几日有些乏,便让我带阿玮来,这会子可能进的?”
苏培全看着眼前言语泰然的如蘅,自然明白了什么,而豫王妃沈氏在听到小灵子这个人时。眉间不由微微一颦,却是静待后面的话。
苏培全同样用难为的模样看着如蘅,压低声音道:“回太子妃,实在是不巧的很。皇上许是因刚服了药,药力上来的缘故,这才一眨眼,便又睡下了,这会子连侍疾的顺贵妃都移驾偏殿静候,只怕……是不行的。”
说着苏培全叹了口气。声音略带感伤道:“太子妃您也知道,如今皇上圣体……”
苏培全顿了顿,继续道:“如今难得睡个安稳觉,奴才实在不敢轻易打扰的,还望太子妃恕罪。”
如蘅神情黯然了几分,唇畔强撑出笑意道:“您是父皇身边多年的老人,您的苦心,我们自然是明白的。”
说着如蘅无意般看向尚在凝思的豫王妃沈氏:“豫王妃也是来求见父皇的?”
豫王妃微微一怔,复又沉眉敛目:“是。”
“看来今日我们都来的不巧了,父皇既是睡下了,那咱们便改日再来吧。”如蘅唇畔微启,勾着柔和的笑意。
豫王妃眉头不由一微微蹙,眸光沉静的看了眼紧闭的殿门,复又转而看向苏培全,语声平缓却不失逼切:“豫王府已半月余未见过父皇了,王爷担心父皇圣体,奈何身负朝政,只得让我来面见父皇,如今到了门外,却也不得看一眼,让我这个做儿媳的在父皇面前磕个头请个安么?”
如蘅打量了神情戚然的豫王妃一眼,未等苏培全说话,如蘅已率先发话,虽仍带着笑,声音却无端冷了几分:“父皇一向最信重豫王,如今看起来,豫王妃果然是我们几个妯娌间最有孝心的了,倒显得我们是不孝之人了。”
听到如蘅看似玩笑的话语,豫王妃微一怔,只当如蘅是因皇帝的偏爱而不豫,正欲说话,如蘅却已唇畔微浮冷意,对着苏培全道:“若是再拦,便是我们不通情达理了,公公就让豫王妃进去吧,父皇一向喜欢豫王爷,如今豫王妃代豫王爷进宫请安,想必就是扰了父皇歇息,也不打紧的。”
苏培全看了眼如蘅笃定的眼神,也不再多说,身形微微一侧,示意宫人将殿门打开,“嘎吱”一声,沉钝的声音一点一点拉锯开来,殿门被缓缓打开,豫王妃看着殿内立着的依旧是从前的宫人,却是踌躇了起来。若当真事成,为了不泄露皇帝宾天的消息,佟皇后应当将从前的宫人都悄悄处理了,如今怎敢正大光明的摆在她们面前?
到底是佟皇后心沉,强撑着气势摆的空城计,还是皇帝当真还好好躺在里面,如今的豫王妃也愈发没底了,一旦皇帝真的只是在歇息,她如此不顾一切的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