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面就给自己一个下马威,程宗扬苦笑道:“雲老哥且莫生气,小弟这次来,跟小侯爷倒没关系。”
程宗扬这么一说,雲苍峰脸色更加难看,一甩袖子便扬长而去,直接把他当成空气。
程宗扬悔得肠子都青了。都怪自己当初好死不死拿小狐狸背黑锅,雲家几位到现在还以为是萧遥逸幹的好事,如果自己来替小侯爷当说客,肯定不会有好脸色看。可出了这样的事,小侯爷还和没事人一样,雲家几位更加窝火。
程宗扬从鞍旁摘下背包,紧追几步跟在雲苍峰身後,笑道:“雲老哥,多日不见,小弟天天都挂念着你。”
“哼!小侯爷仗着自己的身份,就不把我们雲家看在眼里。以为我们雲家是好欺负的吗?”
“雲老哥消消气。这件事你听我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雲苍峰余怒未消,“有道是家醜不可外扬,可我也不怕你知道。萧家幹出这种没良心事,小侯爷要不来磕头认错,我雲家跟他们兰陵萧氏绝不算完!”
程宗扬暗道,我这不是来了吗?真要磕头认错就行,我立马给你磕——虽然这件事其实是瑶丫头主动的,可打死都不能说,只能说是自己的不对。天地良心啊,谁能想到瑶丫头就怀上了呢?
程宗扬陪着笑脸道:“雲老哥,你雲游天下,见惯了奇珍异宝,小弟这次得了几件好东西,想请老哥掌掌眼。 ”
雲苍峰皱眉道:“真不是因为小侯爷来的?”
程宗扬硬着头皮道:“真不是。”
雲苍峰一跺脚,恨声道:“气死我了!来人啊!请六弟来!我们雲家不灭掉萧家,势不罢休!”
“雲老哥等等!咱们先看过东西再说!”
雲苍峰咆哮几声,忽然压低声音,“姓萧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们雲家也是要脸面的,再拖下去,只能翻脸了。”
“雲老哥放心,我这次来就是专门解决这件事的。”程宗扬道:“无论如何也要让各位满意。”
“你怎么解决?姓萧的当了缩头乌龟……”
雲苍峰还未说完,一名护卫匆匆进来,“三爷,六爷有请。”
雲苍峰顾不上多说,“我去见老六,你在这里等着。”
雲苍峰快步离开,程宗扬只好在厅里等着。没想到足足等了两个时辰,一碗茶汤都喝的没味了,还不见人来。程宗扬连午饭都没顾上吃,这会儿早已饥肠辘辘,但他心里更急的是雲如瑶,瑶丫头未婚小产,雲家几位兄长就是再宠她,也免不了一通教训。她身子本来就弱,再加寒毒的威胁,真不知道这段日子她怎么熬过来的。
想到她此时就在堡内,离自己近在咫尺,程宗扬再也坐不住,索性起来走动几步。门外八名护卫,十六隻眼睛盯着他,程宗扬也没敢就这么大模大样去找雲如瑶——那不是来赔礼告罪,是千里迢迢专门来打雲家几位爷的脸的。程宗扬再着急也只能等着,还不敢埋怨,顶多在门口晃两步,翘首盼望雲老哥赶紧开恩来叫自己。
坞堡内只有一条主路,两侧成排的房屋井然有序,看规模足以容纳上千户。靠近坞墙的位置专门辟有菜地、鱼塘,还有饲养禽畜、马匹的棚子,比起一般的小型城池也不逊色。如果有风吹草动,堡门一闭,完全可以自给自足,即使被围困一年半载,也能支持下来。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敖润来过两趟,但除了大眼瞪小眼,谁都没辙。程宗扬悄悄问:“老敖,当初让你带的信给雲三爷了吗?”
“我一登门,就让人像跟狗一样撵出来,压根儿就没见着雲三爷。程头儿,你说过只能让雲三爷亲启,我也没敢让人代交。”
程宗扬也知道雲苍峰没见到那封信,否则也不会到现在还蒙在鼓里。他叹了口气,“自作孽不可活啊。行了,你先回去。让朱老头留下。”
敖润不放心地说道:“他行吗?万一那个……咱们也好冲出去。”
“冲个屁!瞧瞧这墙多高,门一关连苍蝇都飞不出去。”程宗扬道:“放心,大不了挨顿臭骂,顶多再打一顿,总不会把我拉出去砍了。”那瑶丫头还不做了望门寡?
雲家总算没让他等到天亮,敖润刚走,就有人来请程宗扬入内。
大厅内点着几盏树状油灯,旁边一顶新铸的博山炉,正袅袅吐出香气。雲秀峰凭几而坐,神情冷峭。雲苍峰脸阴得像要下雨一样,狠狠瞪了他几眼,然後又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
程宗扬心头雪亮,雲家这两位商议这么久,八成已经从自己那番话中猜出真相。他正犹豫要不要给大舅子跪一个,好表表诚意,雲秀峰首先开口,淡淡道:“听说程少主得了几件好东西?”
“正是。”程宗扬打起精神,堆起笑脸道:“第一件是一盏灯。”
他打开背包,取出一件细长的物体,在下方微微一旋,顶部便洒下一片明净的银辉,满厅的油灯都黯然失色。
程宗扬托在手中说道:“此灯无烟无味,光芒四射,而且不用灯油,经久耐用。此灯在手,往後夜间书写文牍,翻阅卷籍,可就方便多了。”
雲秀峰轻蔑地一笑,“取夜明珠来。”
不多时,一群家仆鱼贯而入,每人手中都捧着一隻锦盒。十几名家仆站成一排,依次打开锦盒,转眼间,十几种不同的珠光交相辉映,使整个大厅都浸浴在明彻的珠辉中。
这种夜明珠一颗就价值万金,席间随便就拿出十几颗,雲家的豪富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