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谢灵运继续一句句地吟念着《洛神赋》,越念越深情,越念越神往,在天灯的相助下,诗声传遍了整个金陵——
当那份真情实感投入进去,神念煜煜生光,见不到心猿意马,只见到,思无邪!
夜空中的洛神仙子,也仿佛终于被人画龙点睛,全然活了过来,她娇俏地望了金陵城这边一眼,嫣然一笑,似嗔似喜,轻声笑道:“哈哈……我恨你。”
“谢公义……”太子妃的呼吸有些急促,双手紧捏衣裾,明眸里泛着泪光泛着异彩。旁边的帷帽女子又羡又妒地唔的一声,嘤嘤道:“他也见过我的,为什么不观想我呢?”
洛神的这一句男女间打情骂俏的话儿,立时让整个金陵为之忘餐痴醉。
除了李、江,庭中其他六七个参赛才子都失了神,自己的天灯息火掉落都没有察觉。这记温柔的魂袭,不是主攻他们,却横扫千军的把他们扫出局了。
我恨你……季通听得只觉浑身酥软,本来就不剩多少精神了,顿时双腿发软,一下子流着口水的躺倒在地上,傻笑着:“偶像啊,偶像啊……”
无声无息,宴会幻景崩溃了!所有的仕女一个不见,神光当空四散,李修斌、江逸俊“啊”的一声惊叫,如遭雷击,神魂竟然弹飞出去几丈远,几乎爆开——
而他们的天灯阴火也几乎熄灭,转瞬急掉到了二百米的位置,比评判观众们的灯群还要低!虽然两人还能勉强稳住心神,但毫无疑问,他们都已经元气大伤了。
仙子的笑语其实正是力量的爆发,一笑之后,幻景就自然地渐渐隐去,这也令无数人长吁短叹,惋慨不已。
谢灵运呼出了一口阴气,尽管魂力用去了很多,但起码还有一大半,远远谈不上枯涸,凭着那股加持力,天灯依然高在八百米!
如今只剩下三盏才子天灯。
一高一低的形势,却完全反转!
苏薇姿脸色呆滞苍白,不可能的,谢客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可他怎么有能力把太子妃观想出来,怎么可能……
众人何尝不惊,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以后别人讲起来都不会相信,他修炼不久?他魂力低下?他见识浅薄?他无才无能?说那话的才是傻子!到底是哪里出差错了?现在的天空景象是假的?多闻道长连讲解都几乎忘了说,正要介绍,却听到庭中一声怒骂。
“谢灵运,你尽用曹植的诗,算是什么!贼子!”李修斌喘着气地破口大骂。
这话骂得好笑,不管这是谁的诗,用诗用到了这种程度,表明吟者有着至深的体悟感触,有此诗情,岂能说没有才华?况且他自己不是才刚刚用过《鹿鸣》么,纯粹是气急坏败。
“无赖。”太子妃眸光一冷,对李修斌这小人感到呕心。帷帽女子笑道:“我却听讲谢灵运就会作咿咿呀呀的歪诗。”
到了现在,除了神乐观阵营的人,谁会赞同这话?外乡才子们就要嘘他了——
“你敢不用曹植的诗么?”李修斌又道,并非全然瞎扯,而是想用这话套住谢灵运。江逸俊会意,也暗讽道:“谢兄弟,还会别人的诗吗?”
“哈哈哈哈!为什么要用别人的诗?用谁的?用你们的劣诗?”
谢灵运大笑不已,只觉得他们可笑,又觉得曹植大才,更觉得自己二才,自《白马篇》、《洛神赋》后,一时豪气干云,不禁上指夜空,由心笑道:“你们知道吗?!天下才共有一石,曹子建独得八斗,我得一斗,自古及今所有人,你们共分一斗!”
什么!众人又是一愣,整个金陵都听到了,百姓们面面相觑,惊声一片片,才高八斗!才华用一斗斗来计量?而他说……
谢灵运竟然如此狂妄!
曹植才高八斗就算了,他一斗,古今天下人一斗,这是什么啊……
如此豪情下,谢灵运的神魂却愈加地壮大,不想再给李江两人喘息的机会了,他笑道:“也好,就让你们见识见识谢某的一斗之才!”
这时候竹房里,关帝门画悄然无声的光芒大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