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将李玉楷送至府衙后王子安便回转军营安排搜捕事宜,几个俘虏经审讯后也被投入大牢听候发落,为了不将革命党得罪到底,他只让人全城闹腾着喊打喊杀,有嫌疑的都逐出府城,顺带将城内杂七杂八的黑社会组织灭掉不少,并派人外出联络革命党,言明暂时罢兵,否则将会把小册子上的疑犯统统捉拿归案—先前拿到的那本花名册终于用得上了,虽说过去很长时间人员变动不小,但仍使对方大吃一惊,忙不迭答应。
经此事李玉楷对手下的办事能力大为不满,能让这么多人混进来行刺真是奇耻大辱,一怒之下将巡警队的队长换成了王子安推荐上来的古智言,此人被释放后因没有后台一直赋闲在家,后来被他招揽到,现在趁势推了一把。
审讯完毕后送来的材料中有件事让王子安哑然失笑,刺杀行动中有一人名叫颜志兴,没想到当时派人查半天没查到的颜家后人自动出现在这儿,这严世鑫教育子女还算可以,两个儿子都因为父报仇而丧命,颜家算是绝后了,只是不知他女儿会否也如此刚烈,以后定要小心再小心,别给人阴沟翻了船。
李玉楷事后曾为此专门宴请王子安,以答谢他的救命之恩,席间问起他这个年龄为何还不娶妻,要知大部分人二十多岁孩子早已满街跑,言道自家有一侄女尚待字闰中,王子安一听赶紧拒绝,言道自己只想为父亲守孝满三年,之后才会娶妻,只听得李大人大叫此乃道德楷模定要四方传扬,直把他听得满脸是汗,嫁侄女之事也就作罢。其后提及王子安名字里没字一事李玉楷当仁不让的给起了个,唤作靖中,取“精忠”谐音与对应“安”字中安定之意,他也无可无不可,反正老秀才也早早提及过此事。
……
“没见到袁世凯?”王子安问向前几日刚从河南彰德府洹上村袁家私宅回来的秀才公田新佐,招安不久他便派其带人携大量无用的字画珍宝前去送礼,今日给他摆接风宴。
田新佐对王子安话语中没有对身份尊崇之人应有的敬意丝毫不感到惊讶,这孩子自打他爹身故后就像变了个人,只是该提醒的还是要提醒一下:“以后话语中别这么随便,袁项城虽说已不在朝中为官但名声总在那摆着,纵使你跟外人谈话时比较注意,当不得一时口误被人听了去不好。”
他以前在山寨中除了教授众人识字外还兼着王长生的狗头军师,凭着看过的几本兵书勉强算得过去,只是到了王子安时代思想跟不上山寨变化也就只能拿戒尺教书去了,所以原山寨中人对其很是尊重,教训王子安几句他也说不出话来,“袁项城是没见到,不过见到了他的幕友谢忠琴,关系已经打好,袁大人也递了个条子出来,答应了咱们的投靠。”
“这就好。”王子安安心道:“多亏大爷以前同窗,咱们也是有根有底的人,以后办事儿方便多了。你去时那儿的人多不多,我听说这会儿袁世凯在捣鼓什么茶话会?”田新佐比王长生大,所以平日里王子安喊他大爷。
“茶话会?”田新佐思索片刻明白了这词的意思:“你是说他在养寿园游园聚会一事吧,春夏之交举办的,现在早完了,对了,我还给你弄来一副袁大人的墨宝。”说完从旁边拿出已经裱好的字递给他。
王子安接过字打开一看,上书“远天风雨三春老,大地江河几派流。日暮浮云君莫问,愿闻强饭似初不”,看样应是说他袁某人健壮如昨雄心不老之意,只是这幅画给自己不太应景啊:“什么意思,给题字也不能给这种吧?”
“没什么意思,这是袁大人一时兴起之作,我就是看空手回来不太好就央人给弄出来的。”
“花不少钱吧?”王子安问道。
“三千块,不过这钱花的值,也算同他的人打好关系,要不人为什么给咱说好话。”
“恩,应当的。”该花的钱绝不能少花,这字要是买便宜了被袁世凯听到肯定留下坏印象,钱既然花出去就不能在乎一点半点,你想,钱要给少了不摆明人的水准堪忧么,可王子安实在没什么艺术细菌,看半天看不出个所以然便对着旁边的王子栓说道:“找个正厅挂起来,下面摆上香案,让人细细看护,没事儿就拜拜,另外让人把这事儿传出去,弄到全城的人都知道才好。”
王子栓拿了字出去,一旁田新佐听这话没把口中茶水喷出来,他还不知王子安之前对李玉楷所说的那番马屁话,对其厚脸皮很是无奈:“以后少弄这些表忠心的歪门旁道,被人听到会把你当成溜须拍马之辈。”
“嗨。”王子安满不在乎:“我这名声在部分人眼里就没好过,不考虑他们,现在这世道有枪就是爷,不过袁项城就这么容易答应了咱们?”
“就这样啊,难不成还要投名状,他又不是响马。”田新佐没好气的说道。
“恩,也对,袁项城虽说余威尚在但总是没了官身,加上清廷猜忌,人们为避嫌他那门前的车马不可能多到哪去,有人投靠该是乐意的。”
“这你可真说对了。”田新佐赞赏的说道:“现在他家那儿去的勤的也就以前老部下,当中堂大人时的热闹景象再也没了。”
“你以前见过?”王子安来了兴趣,心道秀才公还见过这景象,没看出来啊。
“没,听人说的。”田新佐说道。
“哦。”王子安失望的应了声,随后兴致上来便跟他聊起路上的风俗见闻,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