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按照这个规定,王景范至少要坐满六年通判才能回京任馆职,虽是诏令未下之存在于讨论之中,但这不过是时间问题,在这上面不能不说他占了个大便宜。依照先前他的设想那将会更加糟糕,因为他回京之后搞不好就要面对比眼前更为惨烈的现实――濮议。那可是另外一种斗争,不是臣子和皇帝的分歧,而是朝廷大臣直接分裂成两半,胜者留在京师,败者流放地方。当然这种对立还远未到你死我活的地步,而皇帝也不会真的为难反对者,说是流放不过是暂时调出京师而已,其烈度还是比熙宁党争差了八条街。
宋敏求笑着答道:“何人能够遍阅崇文院内所有典藏?不过是各有侧重尽心而为,只是读书不能为了求多而读,而是先遴选适于自己的范围的书来读,后则兼广……”
王景范听后若有所思的想了想,笑着说道:“多些次道兄解!”
宋敏求的建议虽然比较大众化,但在崇文院中却是至理名言,因为这里的书实在是太多了,穷一生之力未必能够看完十之二三,更何况想要从中有所收获,一味求广绝对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过王景范心中却并不以为意,他到这里来只不过是一时的过渡之举,并非是要在这里成为宋敏求这样一心做学问的馆阁官员――虽然他心中已经明确自己要面对复杂局面的挑战,但却从之中度过自己的仕宦生涯,尽管这里是任何一个真正读书人的圣地,但是此生他注定已经与做学问无缘,哪怕是真的有什么成果,也不过是进身之阶而已。
宋敏求早就听说丁酉科的进士第一人已经被提前召回京师,皇帝亲自在御书房诏试入馆阁。崇文院中一些准馆职年轻官员都想要结识这位年轻的状元郎,只是宋敏求对此并不在意――他是真正做学问的人,在崇文院这样的书海中正是如鱼得水,良好的家世能够支持他维持清心寡y的生活,而不必像其他年轻馆职官员那样谋求外任。
不过王景范的年轻还是让宋敏求感到非常惊讶,而对方的学识更是让其惊异不已。这一路走来两人言谈甚欢,他们之间能够如此融洽还是话题能够谈到一起去――宋敏求官职也许不高但学问高,三言两语旁征博引,一般人还真的难以应付的过来,也只有王景范这样同是读书破万卷的同道才会与他谈得来。不过出于馆阁前辈,宋敏求还是隐约劝诫王景范,希望他能够专jn一些,莫要一味的求广博。
王景范听得懂宋敏求话中的意思,不过只可惜两人的追求不同。说起来王景范还是非常羡慕宋敏求的,这样的人一生纯粹简单,他也非常向往这样的书斋生活,而且若是他也走这条路一定会比宋敏求更有潜力。宋敏求是集贤校理,而王景范是直史馆,宋敏求只是带着王景范在崇文院的范围内走了走,顺便讲解了一下崇文院内所设的三馆秘阁一些简单的规矩,两人在一同吃过午饭之后便分手了。
通过与宋敏求的ja谈,王景范对于三馆秘阁有了更清晰的认识,同时对于未来的工作他也算有了大致的了解。虽然三馆秘阁各有各的不同,不过大体上而言工作的内容都是颇为相近的,无非是访、著作之庭、校文之所,再有便是育才储才之事了,只是这当中还是以著作和校书为主,其余的事情不可能落到他的头上的。
今日王景范到了崇文院才知晓自己会得到宰相富弼的接见,同时也是按照规矩每有外官除授馆职,三馆秘阁必然会要集体宴请一番。不过今天显然是不行了,因为政事堂那边临时有事而作罢,改为明天。对于王景范这样的初入馆阁便挂上翰林读头衔的新成员,旁人是不会太过为难他的,他也巴不得清闲一下――对于富弼的接见他可没有抱什么不太切合实际的想法,只是想着富弼千万不要那他当枪使,虽然他已经做好入局的准备,但如此被动的卷入局中会让他感到十分尴尬。
“先生一时两加荣命,足为学者光耀,然学士与读,何者为美?”于文传笑着问道。
王景范一回到家便得到家仆禀报,于文传和俞樾回来了正在中厅等候,没想到一见面于文传没有先恭喜自己反倒是先问自己翰林读和馆职哪个自己最满意。一入三馆秘阁虽有正准馆职之分,但上自昭文馆大学士,下至秘阁校勘统称馆职,而又有“三馆学士”或是干脆称之谓“学士”,是以于文传让王景范选择馆职和读哪个更好。
“寿道莫非是乾曜?而我则为贺公?”王景范笑着反问道:“学士也好读也罢,岂非皆是文学高选?哪能分出高下?”
类似于馆阁这样的皇家图书馆机构,事实上从先秦时代便已经有了,从中走出的名人数不胜数,而馆阁作为典籍之西昆,育才之蓬山,使得馆职为人所重,只是前者历代皆有,而育才则是实打实的从大宋才扬光大的。不过即便如此这并不妨碍前人对馆职的独钟其情。于文传的问题其实是脱胎于唐时故事,贺知章自太常少卿迁礼部郎,兼集贤学士,当时乾曜和张说秉政,乾曜便问过郎与学士之间哪个更美,贺知章的回答自然是学士第郎第二,这也足以反映出唐人对三馆学士的认同。唐时尚且如此,到了大宋更是登峰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