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说不必,是因为她觉得自己的伤没有严重到需要人背下山的地步。而欧阳琴说不用,是因为他觉得锦瑟的伤口遍布全身,若是被人背着走说不定会更加疼痛,还不如慢慢走下山,通过转移注意力的方法排解身上伤口愈合时产生的疼痛感。
但两个人同时开口,欧阳琴又握住了锦瑟的手,给陆小凤和楚留香的感觉便不一样了。虽然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但如今欧阳琴和锦瑟明显是两情相悦,而且已经互相明白对方的心意,世界里自然就容不得别人了。
“我和欧阳大哥慢慢走下山就好,陆大哥和楚大哥可以先去碧山脚下的安陆县逛一下,泡个澡舒缓一下神经,到时我们在客栈碰头就是了。”
锦瑟受了伤走不快,欧阳琴轮椅在身也走不快,而陆小凤和楚留香则不同。锦瑟不想因为自己的伤势拖累两人,但在楚留香和陆小凤听来,又有些别的意思了。
“那我们就先走一步,你们自己小心。”
楚留香瞥了眼欧阳琴和锦瑟交握的双手,觉得他和陆小凤再待下去也是尴尬,还不如先一步前往安陆县看看情况。陆小凤自然是与楚留香一路,很快,碧山的小路上只剩下欧阳琴与锦瑟二人。
欧阳琴的手一直没有放开,虽然握得不紧,但对于锦瑟来说,这样的温度已经足够。她甚至有些庆幸自己受了伤,因为若非受了伤,她还不知道欧阳琴会这么担心她、在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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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瑟与欧阳琴到达安陆县的时候已经是黄昏。安陆县的黄昏如别处的相比,多了几分诗意,梧桐树叶沙沙作响,在青石板路上铺出了一条花毯,偶尔有几片落叶旋下,如蝴蝶轻舞,伴着秋日的晚风,让人觉得十分惬意。
夕阳的余晖洒在街角的房屋上,洒在不远处一个白发白眉的蓝衣道长身上,衬得那道长就像仙人一般仿佛随时会羽化登仙。
锦瑟还在感慨阳光的魔力之时,那道长却朝他们的方向走来,脚步看着十分轻盈,转瞬间便到了他们的面前。
锦瑟觉得这位蓝衣道长似乎有些眼熟,只是她还没有开口询问,就见他十分恭敬地屈膝行礼:“紫胤拜见师叔。”
锦瑟吓了一跳,觉得自己何德何能受紫胤真人如此大礼,连忙将他扶起,几乎下意识就顺着他的话接道:“师侄不必多礼。”
陆小凤从客栈二楼的窗口望着街角发生的这一幕,内心受到了很大的冲击,他拿胳膊肘捅了捅站在一旁的楚留香,语气有些夸张:“你看锦瑟的师侄,头发眉毛都白了,锦瑟该不会是真人不露相,其实比我们几个人的年纪加起来还要大?我看话本上说修仙之人的寿命是很长的,而且岁月在他们脸上几乎不会留下痕迹,想想谢衣,一百多岁了还像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一样。”
“……你怎么知道不是锦瑟的辈分大?而且我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奇怪,锦瑟是从几百年后来到了现在,她的师侄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楚留香觉得陆小凤的话说不通,街角发生的事情更是透着古怪。而作为当事人的锦瑟,心里其实也很虚,因为她完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成为了紫胤真人的师叔,也许他是认错人了?可是她连“师侄”都喊出口了,现在问他是否认错了人,岂不是很尴尬?
“时间如白驹过隙,不知不觉,数百年匆匆逝去,师叔却依旧和当年一样,让紫胤感慨良多。”
紫胤真人望着锦瑟的脸庞,目光淡淡的,更像是透过锦瑟在回忆过往岁月。锦瑟见客栈就在几米之外,想了想开口说道:“师叔心中亦是感慨万千,此处不是说话之地,我们去客栈坐下叙旧吧?”
“师叔所言极是,紫胤确有许多话想与师叔说。”紫胤点了下头,恭敬地站在了锦瑟的身后,让锦瑟先行。锦瑟有些压力山大,欧阳琴倒是神色自如,推着轮椅跟在了锦瑟的身后,不着痕迹地打量起了紫胤真人。
这个突然出现的师侄,对于四人来说的冲击无疑都很大,但四个人由此想到的事情,却全然不同。
叙旧自然是紫胤真人和锦瑟两个人就可以,旁人在多半有些尴尬。欧阳琴很快去了陆小凤与楚留香的房间,三人围坐在桌边喝茶,谁也没有说话,都关注着隔壁房间的动静。
“这些年,紫胤过得如何?”进了房间,锦瑟给紫胤和自己倒了热茶,先一步开了口。紫胤不疑有他,说起了自己这些年来的经历。
“师叔离开门派后不久,玄霄师叔与掌门利用双剑之力,妄图使整个门派一起飞升,终致琼华倾覆,所有弟子皆被打入东海,而玄霄师叔一念成魔……”说起数百年前门派倾覆之事,紫胤神情颇为凝重,尤其是提及玄霄之时,顿了顿,他才继续说起往事,“数百年匆匆过去,我一直在剑冢铸剑,希望将师公手札上所记载的铸剑术完全掌握。后来我受好友所邀去了天墉城,成为了天墉城的执剑长老。师叔托我保管之剑,紫胤放在了天墉城的剑阁里,若是师叔近日有空,不妨随我去天墉城一趟。琼华虽已不复存在,但这些年我从未荒废铸剑之术,只盼能将师公交予我的铸剑术传承下去。”
锦瑟听了半天,发现还是没弄清自己和紫胤的关系,只是知道了他那里有一把自己的剑。当然,前提是他真的没有认错人。
坐在隔壁的欧阳琴三人将紫胤的话听了个大半,陆小凤和楚留香是听得云里雾里,唯一确定的就是这世界除了妖怪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