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城南四五里的江面上,有一个长四百余丈、宽三十余丈的小岛,当地百姓叫它东洲。东洲上有一座古老的建筑和一棵参天白果树。
从洲上残存石碑的铁划银钩中,依稀可辨此建筑建于明宣德年间,名叫万圣宫,白果树就种植于建宫的同时。洲上向来只有三五户人家,全是渔民。因为此地安静,明末书院盛行,此地也建起一个书院,取名东洲书院,少年王船山便在此读书,为日后博大精深的船山学说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咸同年间,衡阳出了一个名人,他就是湘军水师统领彭玉麟。光绪十二年,时为兵部尚书的彭玉麟捐赠重金,将东洲书院大为扩展,改名船山书院。
吴佩浮生平最佩服的人就是彭玉麟,最爱学他画梅,对彭的后人爱护有加。
吴佩浮治军严明,加上对湘人也颇为尊重。吴佩浮在衡阳到是颇有威望,衡阳和长沙简直就是两个世界。
早晨,吴佩浮偕同李济臣、张方严,还有爱妻、爱女、侍女等,浩浩荡荡来到这片风景胜地。
一见这名山胜景,吴佩孚高兴得手舞足蹈,连呼:“好景,好景啊!”他指着东洲上自来野生着数千棵桃树林子说:“啊,东洲桃浪便成为衡州府的八景之一。可惜,若是春天来,登高远眺,桃花夭夭,灿若红霞,不但整个小岛成为桃花的世界,连湘江也被桃花映红了。待到暮春时光,桃花凋落,湘水上涨,那一片片落红漂浮在江中,仿佛给冰冷的江浪加了温,变成了暖人的桃花浪。那就有意思了。当年王船山有首《摸鱼儿》,专道东洲桃画浪的迷人之处,甚为文人们所喜爱:‘剪中流,白苹芳草,燕尾江分南浦。盈盈待字春花靥,人面年年如故。留春住,笑浮萍,轻狂旧梦迷残絮,棠桡无数。尽泛月莲舒,留仙裙在,载取春归去。佳丽地,仙院迢遥烟雾,香飞上丹户,醮坛珠斗疏灯映,共作一天花雨。君莫诉,君不见,桃根已失江南渡,风狂雨妒,便万点落英,几湾流水,不是避秦路。’,说的就是这里的胜景。”
李济臣恭维说:“玉帅现在是衡阳王,还愁赏不到暖人的桃花浪吗?”
一句话说得吴佩孚心里沉了下去,他是要做湖南王的,但是段祺瑞却把这个位置给了打仗草包的张敬尧,他能不气。他叹息一声,说:“哎,什么衡阳王?不要妄说!”
张方严说:“怎么是妄说?玉帅立了大功,湘督一职本来非公莫属。是段总理不公,让张敬尧做了督军。他张敬尧算个屁,玉帅就称‘衡阳王’,还怕他?”
“玉帅怎么会怕张‘毒菌’?瞎说!”
“对!怕他干什么!”
“玉帅就是‘衡阳王’!”
大家又是一阵恭维。
吴佩孚心情稍微高兴了一点,说:“好,去书院!”
大家进了船山书院,吴佩孚指着匾额说:“这是彭公的题字。那是光绪十二年,时为兵部尚书的彭公捐赠重金,将东洲书院大为扩展,改名现在的船山书院。扩建后的船山书院,以它曾培养出大儒的名望和幽美绝俗的环境,很快便成为三湘名书院,不仅湘南学子视之为最高学府,甚至湘中、湘西,还有邻省江西、广东一带的莘莘学子也负笈前来。在书院任教的先生均为宿学老儒,主持书院的山长,则更非德高望重的硕才大老不可。内阁学士罗文辉,以及湖南大儒王闿运老先生都曾主持书院教务。自王闿运老先生主持书院教务后,船山书院更是名声大振,长沙的岳麓、城南,邻近书院的高才学子纷纷南下,一时有学在船山之称。”
李济臣叹道:“哎呀玉帅,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真伟大!”
张方严说:“玉帅有经天纬地之才!”
但进了船山书院,到处是残垣断壁,荒草萋萋。进了课堂看到的是斑驳的墙壁,蛛网密布的惨景,吴佩孚顿感兴味索然。
如今开新学,船山书院早就荒废,不负当日盛况。
这时,一个副官急匆匆跑过来:“玉帅请回吧,那个江疯子来拜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