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东西想作甚?
萧陆丰给出的卷纸上记载的都是些人名、住址以及身份,并不算多,拢共也就几十个而已,然则无一不是白莲教重要骨干,论及详尽程度,比之先前何涛所送来的情报还有更多上一些,很显然,这份情报应当是真的无疑,问题是萧陆丰此举用意何在却是不好说之事了的,至少眼下弘晴一时间还无法看透其此举所为何为。
“萧掌柜能有效力朝廷之心,怕不是好的,只是此事涉及甚巨,须开不得玩笑,若个中有所差池,后果怕是不堪,萧掌柜可能确保无虞否?”
萧陆丰所要求的二十万现银,于旁人而论,或许是个巨大到无以复加的天文数字,可对于弘晴来说,却并不算甚难事,无论是“八旗商号”还是“麒麟商号”,都能轻易调得出,实际上,“麒麟商号”山西分号里就有着不下三十万两的现银——当初从“日升钱庄”调出来的二十万两现银压根儿就不曾动过,满足萧陆丰的要求自是轻而易举之事,不过么,在没搞清萧陆丰的真实用心之前,弘晴并不打算轻易答应下来,而是眉头一皱,神情凝重无比地发问了一句道。
“回王爷的话,草民敢拿性命担保,此名单绝无半点虚假。”
萧陆丰应答得很快,弘晴的话音刚落,他便已是赌咒般地给出了保证。
“哦?本王倒是好奇得很,不知萧掌柜的信心从何而来?”
名单自然不会有假,这一点,有何涛给出的情报来对比,弘晴自是心中有数,但却绝不会在此际表现出来,而是眉头一扬,一派狐疑状地往下追问道。
“王爷明鉴,草民因机缘巧合,救过一白莲教香主之命,是时尚不知其乃白莲教中人,也就糊里糊涂地收在了手下用事,今番白莲教闹事,竟敢谋刺王爷,实是大逆不道已极,我山西百姓无不义愤填膺,草民那名手下感于大义,决心弃暗投明,又因着感念草民的救命之恩,便想着将此功让与草民,这才有了王爷手中的这么份名单,草民所言句句是实,绝无半点虚假。”
面对着弘晴的追问,萧陆丰却是半点都不慌,自信满满地给出了解释。
“嗯,难得此人有这等明悟,也罢,此事且容本王与李抚台商议之后再行定夺,至于萧掌柜之所求么,也不甚难,事毕之后,萧掌柜可备好质押之物,本王自当为尔筹谋一番,当不致让萧掌柜失望了去便是了。”
几番问答下来,弘晴已看出了萧陆丰其人心思缜密,再扯将下去,也难从其口中得到甚有用之信息,自是懒得再多啰唣,这便沉吟地点了点头,给了萧陆丰一个明确的答复。
“谢王爷隆恩,草民自当永铭五内,生生世世不敢或忘。”
这一听弘晴如此说法,萧陆丰立马便跪伏在了地上,一派感激涕零状地磕头不已。
“罢了,尔且就回去等消息好了,来人,送客。”
弘晴任由萧陆丰连磕了几个头之后,这才慢条斯理地虚抬了下手,官腔味十足地下了逐客之令。
“谢王爷隆恩,草民告退。”
弘晴的话音一落,侍候在书房门外的李敏行立马大步行了进来,一见及此,萧陆丰自不敢再多啰唣,重重地磕了个响头之后,便就此退出了书房,自行打道回府去了。
这老东西耍的啥花招来着,是打算丢车保帅,还是壮士断腕,又或是想瞒天过海?
对于萧陆丰的诸般解释,弘晴打心眼里便不信,甚或其提出的拆借二十万两现银的要求,弘晴心里头也不以为然,没旁的,二十万两现银虽是不少,寻常巨贾要想在短时间里调集出来,那是断无一丝可能的,可对于有着八爷支持的萧陆丰来说,却未必会有多难,弘晴敢断言即便自己不答应萧陆丰的请求,其之钱庄也不会真出现甚大碍难,若如此,其此番前来出首白莲教的用心就很值得怀疑了。
八爷与白莲教有瓜葛一事虽是个机密,知道的人极少,然则弘晴却是例外,早在扬州办盐务案时,弘晴便已查到了根底,唯一不敢肯定的是八爷对白莲教的掌控到了何等之程度,此无他,白莲教说起来是个教派,可实际上却只是一个松散的组织,各省,甚至是各府的白莲教都未见得是一体的,彼此间的联系也无甚紧密可言,基本上都是各自为政,八爷虽是势力滔天,要想将各地的白莲教全都统和在一起,显然不太可能,正因为此,弘晴并不能肯定山西这头的白莲教是掌控在八爷手中的,如此一来,势必存在着一种可能性,那便是萧陆丰此举是在借刀杀人,以谋求山西白莲教的掌控权。
“这老东西还真是给爷出了个难题么!”
弘晴思来想去了良久,还是没能搞清楚萧陆丰此举的真实用心之所在,可不管怎么说,打击白莲教都是势在必行之事,在这一点上,弘晴却是不会有半点的迟疑的,呢喃了一声之后,也就不再去多想,转而又埋首于公文之间,挥笔速书不已……
疑虑可以有,可在行动上却是不能有丝毫的拖延,为防走漏消息故,次日一早,弘晴便即亲自坐镇巡抚衙门,督办缉拿白莲教匪徒一事,随着一条条命令的下达,不止是各府衙役们齐齐出动,各旗营、绿营也纷纷出击,有若雷霆扫穴一般将太原附近翻了个底朝天,藏身于民间的白莲教重要人物纷纷被擒拿归案,一日之间,便已是尘埃落定,只是审讯的结果却有些出乎弘晴的预料之外——所有被拿下的白莲教徒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