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东面打探一二,看是何情形!”
赤赫摩诃乃是准噶尔军中的重要将领,自是清楚己方的战前安排,若非知晓小策妄敦多布会发起抄清军后路的突袭,似今儿个这等伤亡惨重的仗,赤赫摩诃压根儿就不会坚持下来,而今,光是他左翼就已足足付出了三万余人的死伤,为的便是给小策妄敦多布创造出一个一击致胜的战机,正因为此,哪怕是正在指挥手下诸军浴血死战,赤赫摩诃也没忘了关注清军后营处的动静,待得听见清军后营方向爆炸声狂乱地响个不停之际,赤赫摩诃的心已是虚了大半,没旁的,准噶尔军虽也有火器,可却断不可能弄出如此大的声响,很显然,这等惊天动地的声势必然是清军整出来的,自不免疑心小策妄敦多布所部会出意外,紧赶着便喝令手下一名亲卫前去探听个虚实。
“报,赤赫将军,二将军中伏阵亡,其所部大半横死当场,余部已溃逃而回。”
前去打探消息的亲卫去得快,回来得也不慢,这才不过片刻功夫而已,便已是惶急无比地策马冲到了中军处,焦急万分地滚鞍下了马,一个单膝点地,语带哭腔地便禀报了一句道。
“什么?怎会如此,说,快说!”
尽管心中早已是有了不详的预感,可赤赫摩诃却不免还是存了些侥幸的心理,这一听小策妄敦多布这等准噶尔第一勇士都战死当场,眼珠子当即便瞪圆了起来,一把拽住那名亲卫的胸甲,气急败坏地便嘶吼了起来。
“回将军的话,小的句句是实,二将军的部下都已逃了回来,将军若是不信,可招来一问,便知根底。”
这一见自家主将如此凶神恶煞,那名亲卫当即便吓坏了,赶忙胆战心惊地解释了一番。
“混账东西,吹号,收兵,这等狗屁仗,老子不打了!”
赤赫摩诃乃是准噶尔军中之元老,论资格比之大小策妄敦多布要要更深上不少,早年便是策妄阿拉布坦手下的第一大将,直到后来大小策妄敦多布先后崛起,他才退到了次要的地位上,本心里对大小策妄敦多布便算不得太服气,而今,小策妄敦多布这支奇兵既已溃败,彻底击败清军已是没了半点的可能,赤赫摩诃可就不想再拿族中子弟的生命去送死了,甚至连派人去禀报一下中军处的大策妄敦多布都免了,直截了当地便下了撤兵令。
“呜,呜呜,呜呜呜……”
赤赫摩诃的命令一下,凄厉的号角声立马便暴响了起来,正冒着清军猛烈炮火向前狂攻不已的准噶尔左翼军各部立马纷纷向后撤退,而此际,肖镇山所部也早已是精疲力竭,并未发动追击,就这么任由准噶尔左翼部队乱纷纷地撤了回去,此处的激战也就此告了个段落。
“来人,去看看左翼是怎么回事,为何突然收兵?”
清军营地后头的地雷之连环爆炸之动静实在是太大了些,纵使隔着清军的营垒,又有着近两百门火炮的狂轰乱炸之干扰,可大策妄敦多布还是能清楚地听到那等地动山摇的爆炸之声,只是一时间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正自狐疑万分间,突然间听到到左翼收兵的号角声暴响而起,心头当即便是一沉,气恼地便断喝了一嗓子,自有一名传令兵紧赶着应了诺,急匆匆地策马便向左翼飞奔了去。
“命令,骑三旅即刻出击,从左翼向敌中路横扫!”
此际,倘若大策妄敦多布即刻下令全面收兵的话,尽管损兵折将近半,可好歹还能保持住个勉强不败之局面,至少不会给清军以趁乱击破之机会,可惜他一时犹豫之下,已是错过了这等求和的良机,以岳钟琪的老道,自然不会放过因赤赫摩诃擅自提前收兵所露出来的破绽,压根儿就不等大策妄敦多布做出相应的调整,已是毫不犹豫地便下达了出击之令。
“弟兄们,跟我来,杀贼,杀贼,杀贼!”
身为骑一师的师长,今日一战中,和敏可谓是憋足了一肚子的气——整整一天的血战下来,作壁上观本就以令其郁闷不已了的,更别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骑一师愣是被当成了步兵在用,一个接着一个地倒在了火线上,和敏的心都已是在滴血了,要知道骑兵的训练以及装备可是金贵得很,训练一名骑兵所花费的金钱,足可以装备七、八名精锐步兵了的,可却在这等血战中,平白被消耗了三千余官兵,整整一个旅就这么打没了去,和敏又岂能不为之心疼万分的,而今,终于轮到他率骑兵出场亮相了,和敏的心情自是十二万分的振奋,出击的号角声方才刚刚响起,就见和敏已是迅捷无比地翻身上了马背,一扬马刀,嘶吼着便率部冲出了左营大门,有若旋风般绕了个弯子,如虎入羊群般地从侧面冲进了正与中路清军展开对射的准噶尔步兵方队之中。
杀,再杀!养精蓄锐了整整一天的骑三旅三千余官兵们就有若三千只猛虎一般,一路狂冲不止,手中的马刀左砍右劈,毫不容情地将所遇到的准噶尔士兵全都砍成了滚地葫芦,可怜准噶尔官兵们哪会料到清军都已防守了一整天了,偏偏就在此时杀了出来,还是从己方左翼冲撞而来,就算想要抵挡,也来不及布阵迎敌,面对着清军的凶悍突击,自是半点还手之力全无,死的也就白死了,没死的,发一声喊,全都丢盔卸甲地往本阵逃了回去,连带着冲乱了己方正在拼死冲锋的骑军队伍,整个中路战场顿时便有若倒下的多米诺骨牌一般,再也没有重整之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