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清如今借居在秦王府中,四位想必也知道苏裴安被秦王剿除一事吧?”
“的确略有耳闻。”忘书颔首,“我们几个老骨头虽然不下山,但是往返之间,终究会遇见听见那些前来寻医的村民说起是是非非。其实就算是隐居,身在红尘中,又如何能够不听红尘事呢?”
这话倒是说的没错,既在红尘中,就没有办法不听红尘事。我心悦诚服,点头道:“四位先生虽然隐居,但是字字珠玑,碧清真是受教。”
“姑娘就不必客气了,既然是借住秦王府,恐怕就是那位曾让帝都传的沸沸扬扬的琴女了吧?”宵辰也笑了起来,目光之中似乎别有深意,“我们几人虽然隐居,但是每个月的初一十五,都会为人看诊,也算是行善积德。当日商山来寻医问药之人不知凡几,吵吵嚷嚷,却难得都是讨论姑娘的。”
“碧清自己也有耳闻,秦王殿下既然扫除了苏裴安,原本回朝是一件大喜之事。不过似乎因为我的缘故,莫名就带了几分柔情绮丽。我有时想来,倒是觉得愧对殿下了。”这番话我从来没有对森爵说过,不曾向皇太后允诺不争秦王妃位才得以保全,但是有关我的流言蜚语,在民间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寻常百姓,又怎么会关心究竟是谁做秦王妃?而帝王家中谁和谁利益联姻,谁又是假戏真做,恐怕就算身处权力风暴中的人也未必看得清,更何况是寻常百姓。
对他们来说,唯一有趣的事情,不过是美人将相,一掷千金的故事罢了。我原本是楚国人,然而在楚国的身世,恐怕也没有几个人知道。所以干脆就做了苏裴安的琴姬,以讹传讹,人人都这么想。
虽然依旧不堪,但是比起沈岸的女儿,也已经好上很多了。
毕竟魏楚两国连年交战,我父亲的名字在魏国,恐怕是讨不了好处去。然而因为是琴女,反倒在百姓之间引起了流言,秦王素来睿智,不会无缘无故带回一个女子,我的容貌在百姓之中变传的神乎其神,或许是因为凝碧郡主已经专美多年,这些人就算称赞再多,终究还是觉得舌头发腻,既然如此,有我入王都,自然逃不了被人议论。
“不过今日之事,倒的确是碧清自己擅作主张,秦王殿下对此事也并无知悉。”我还是决定一切都坦诚相告,在这四人面前说谎,实在很是需要一番勇气。
“殿下对四位仰慕已久,只不过四位先生轻易不肯出山,殿下也不想叨扰四位清净。只是碧清多事,朝晖与我在崇德城中结实,他欲参加国考一争状元及第,我左思右想,也只有四位先生最堪请教。因此才出城前来拜访,至于请四位出山,当真也不敢做此奢望,但是私塾一事,碧清却的确有此念想。”我但求言辞恳切,徐徐说道。
“其实英雄难过美人关,未尝不是一件美事。秦王素来持重温和不动声色,但是有姑娘在,反而让人觉得秦王殿下也并非那么不近人情了。”忘书看着满满一桌子的菜,眼神却渐渐变得锋利冷锐起来,“只是主次有别,就好比这道菜,剁椒鱼头,剁椒虽然为鱼头增添辛辣香味,但主料终究还是鱼头美味。如果上桌只有辣椒,就不能称是一盘菜了。”
我微微一惊,然而脸上却也已经露出了温和笑意,“人同此心,既然碧清能做出一碗剁椒鱼头,自然也可保证食材自然是相辅相成,而非彼此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