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尚书府的日子其实沈如烟一开始过得并不习惯,好在已经习惯了一段时间,加上又有一只毒蝎子给她打发时间,那么她也并不觉得有多么无趣。
因为她几乎不出闺房的大门。
事实上,沈如烟的一颗心全部悬在外面,因为云莫离。可眼下还不是去找云莫离算账的时候,毕竟,她还是要帮沈如烟把眼下尚书府的事情处理好。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责任感,她不喜欢欠别人的情,既然借用了她的身体,那就应该把她的问题全部解决掉。
而沈如烟的闺房是在尚书府最角落的位置,因此她过得也算是清静,除了秦霜与小环,几乎都再也没有人的打扰了。可是这并不代表会是永远的平静,因为所谓的尚书大人,也就是沈如烟素未谋面的父亲,认命钦差修建河道的任务已经结束,差不多就在这几天回到府上。
这无疑是给沈如烟出了个难题,她直觉,既然沈如烟在尚书府一直被人欺负,那么这个尚书大人对她这个女儿一定是不上心的,否则她的闺房也不会在尚书府最角落的位置,作为父亲,他对沈如烟并没有过多的关爱,也难怪府中的几位姨娘会在沈如烟的身上动脑筋。
或许,如果沈如烟真的死了,这个传说中的父亲也会不闻不问吧,否则谁那么大的胆子,敢在她的房里下毒?
想到这里,沈如烟便觉得惆怅万分,一来是替沈如烟感到惋惜,二来是因为她感受不到亲情的温暖。想她当初虽然生活在药王谷,从小与毒药毒草为伴,可爹爹待她是极好的,只要她想要什么,爹爹一定会想办法给她,可惜……这一切都恍如一场梦境,前半截都是好的,沈如烟还能有着温暖的笑容,可是这后半截,便是噩梦!足以让她全身上下尽数颤抖,那可怕的,痛苦的,还有遗憾的,怨恨的,所有错综复杂的感情交织在了一起,成就了今天的她。
每当她想起来,牙齿都会打颤。这就好像是她被人刺中了一箭倒钩,不拔会一直流血,拔出来又会生生得多割下一块肉,可能这个倒钩箭上还涂了毒,让她反复无常得折磨与煎熬。
沈如烟心思恍惚,小环已经走了进来。她按照惯例,提着一个沉重的水桶,摇摇晃晃得走了进来。
沈如烟不解,看着明明使不上力气,却还要奋力提水的小环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如果真的要打水,也没必要把一个水桶带进来吧!
小环的表情有些怪异,似是在考虑究竟要不要说实话。沈如烟看了她一眼,其实小环这个丫头,心思根本就是藏不住的,于是她就推了她一把,“你以为这样的小事,你不说还能瞒得过我?”
沈如烟有绝对的自信,因为尚书府几乎就这么几档子破事。原来的沈如烟好欺负,是因为她所谓的父亲,只给了她一个嫡女的身份,却没有给她任何嫡女的权利,眼前这个虽然看起来是小事,但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她们真的是越来越过分了!”见沈如烟如此,小环也没有任何想要隐瞒的必要。反正她已经了解如今的沈如烟与过去不同,再也不是那个好欺负的大小姐,因此,她竟然心中开始为了这样的沈如烟打抱不平了。
这其实也算是一件可笑的事。
沈如烟的懦弱并非一朝一夕,然而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小环总觉得,沈如烟从前的懦弱就是因为她自己堕落,从来没有想过为自己争取什么,她摊上这么一个主,也算是倒霉得很,要知道,主人与下人之间也有着密切的关系,俗话说得好,打狗也要看主人,如果沈如烟一直懦弱下去,那么小环在这个尚书府也是抬不起头来的。最讽刺的是,阴盛阳衰的尚书府从未把她那个嫡女放在眼里过!
可是如今沈如烟不同了,每次看到沈如烟扬着下巴眼神冰冷的样子,小环的胸口总有一种灼热感,那种灼热感并非是什么复杂的感情,而只是一种简单的崇拜罢了。人都会崇拜王者,小环也是如此。她之所以在原来对着沈如烟专横霸道,完全没有下人的样子,多多少少也是因为恨铁不成钢,有哪个下人能够忍受得了比自己还要懦弱的主子呢?
“小姐,你不知道!府中只有一口井,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被人霸占了去,硬是要我跑到尚书府外的那条小河里去打水,而且……”小环略微顿了顿,眉毛拧紧得几乎快要打结了,“而且以后只要是我们院子里的东西,账房都不会理我们了,更别说这区区的井水。”
今天的情况,沈如烟虽然没有料想到,但也没有太过惊讶。
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她虽然已经与过去不同,但并不代表有些不知情的人还会将她放在眼里。
小环变得焦躁而担忧,要知道,府中的花销几乎都是要经过账房,她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只怕沈如烟……
小环看向了沈如烟,她的脸上仍然波澜不惊,异常镇定。白皙的脸孔衬托出无谓的表情,微扬的下巴又像是将所有的事情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这种运筹帷幄的样子在她倾国倾城的容颜上形成了一种极致的美,几乎快要让人忘记呼吸。而这是以前的沈如烟,根本没有的。
小环忽然有一种大胆的想法,或许在她眼前出现的人,根本就不是她的小姐,而是另外一个人?尽管是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可是这其背后的差别也实在难免让人起疑,如果是别人,说不定不会有这样的怀疑,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