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木梳是卫梓歆在一个老人家那里买来的,木梳上雕着细细碎碎的桂花枝缠绕着梳齿。卫梓歆一见到这梳子便喜欢上了它,曾问过卖梳子的老人家,为何这桂花枝上只有叶而没有花,老人家只是神秘地笑了笑。
见到卫梓歆对自己的漫不经心,二夫人打心底生出一种怒气,再看看褪去浓妆的卫梓歆,墨一般的发,远山一样的眉,水色的眸子勾着不知是谁的魂,顿时更是又妒又怒了。
“哼,今日我在梳妆时发现那老爷所赠的定情信物不见了,听丫鬟说,被一个人拿走了。”二夫人说着,踢了踢身边的“打手”,尖声道:“说,是被谁拿走了。”
那被踢到的“打手”哆哆嗦嗦地指向衫晴后,二夫人不满地哼了一声,这才开口道:“奴婢看到,看到大小姐身边的那个小男孩拿的。”
卫梓歆“啪”地一声将木梳拍在梳妆台上,若是这个丫鬟说是她卫梓歆拿了还好,可是她偏偏指认了小容玉。
那“打手”猛地一缩,肥壮的身体躲在二夫人臃肿的身后,露出一双眼睛怯怯地望着一直未曾转过身来的卫梓歆。不知道为什么,平日里能够肆意讥笑的卫家大小姐,今天突然气势凌人起来。
“敢问二娘是丢了什么东西?”卫梓歆皮笑肉不笑。
二夫人一时间也被卫梓歆突如其来的气势给吓到,随即清了清嗓子道:“那可是当年我与老爷的定情之物,是一柄玉笛。”
“玉笛?”卫梓歆冷笑,据她所知,自己这个二娘根本就不会吹奏笛子,所以她所说的定情信物卫梓歆是半分都不相信的。
就是定情信物,也该是卫梓歆的娘亲与卫治的!
卫梓歆的冷笑声让二夫人颜面尽失,一向是高高在上的她如何能忍下这口气,提高了声调道:“请你将那男孩儿交出来,我便不再追究你的责任。”
“那二娘想要将那男孩怎么着?”卫梓歆忍下心中的怒气,从嘴中挤出几个字来。
“自然是卖给人贩子,以示惩戒。”二夫人理直气壮,却一直没有提过让容玉将那所谓的定情信物还回去,可见那信物对她丝毫不重要。
卫梓歆一听,怒极反笑,猛地转过身来盯着二夫人笑。墨色的长发披洒在身后,卫梓歆此时的模样就像是从地狱爬上来索命的恶鬼。
二夫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惊恐得不知所措,推了推身边不断瑟缩的“打手”,喝令她们遮住她肥胖的身体。
“怎么?二娘在心虚?”卫梓歆一步一步地向二夫人走去,手中的钗子被纤指把玩着,那尖尖的钗头反射出二夫人惊恐的模样。
二夫人顿觉失态,看了一眼还在门外的侍卫,壮起胆子喝道:“大胆逆女,难不成你还要包庇小偷,对为娘行凶?”
娘?卫梓歆哑然失笑,从小到大她的娘只有那个温润如玉,处处忍让最后身首异处的女子,而眼前这个装腔作势的女人只不过是她生命中一个可有可无的路人甲罢了。
跨了几步穿过打手围成的圈,卫梓歆将尖利的钗头抵在二夫人的脖子上,身体微微向前倾斜。
二夫人尖锐的声音如指甲挂在光滑的大理地板上,可是因了脖子上的那支钗子又不敢乱动。门外的侍卫看到二夫人似有危险,皆将手放在腰间的剑柄上,以便随时可以抽出来保护卫家现在的女主人。
“放肆,是谁给你这个胆子对我行凶的?”二夫人即使小命被卫梓歆握在手中,却死性不改,仍以为卫梓歆还是那个粗鄙不堪的花痴,只要吼上一声,便会自动退缩。
卫梓歆的冷眸瞥了蠢蠢欲动的侍卫一眼,将手中的钗头向二夫人的脖子中多送了几分,只看到二夫人那饱满脖子的皮肤又下陷了几分,隐隐有着血丝冒出来。
这下子二夫人才感到些许的慌张,顾不得什么脸面了,连忙告饶。可是卫梓歆又怎么会这么轻易放过她,方才那一下激起了卫梓歆的血性。想到多日来二夫人赋予自己的郁闷,卫梓歆的手上更是狠了几分。
自从把钗头抵在二夫人脖子上后,卫梓歆便决心不再呆在这个卫府中,身上没有婚约的她去哪又不可?
与其呆在卫府中处处受制于人,还要整日担惊受怕小容玉会被发现带走,还不如呆着容玉逍遥在世间,尝遍所有的滋味的好。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二夫人这时候才知道慌了,卫梓歆凌厉的模样让她发现,这已经不是那个任人拿捏的花痴了!
“容玉呢?”卫梓歆没有理会二夫人的叫嚣,转过头询问衫晴。
衫晴有些担忧地看了看那些虎视眈眈的侍卫,轻声道:“公子正在房中安眠,小姐你…”
“我问你,”卫梓歆将目光倾注在衫晴的眸子上:“可愿与我离开卫府,畅游于这世间?”
衫晴被卫梓歆的话语给吓到,惊慌地环顾左右,猛地摇头。她的爹娘还等着她那点月俸养老,家中的小弟还需要她的月俸去赶考,她怎么敢就这么丢下一家老小随着卫梓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