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月灵动的双臂像是被冰冷的湖水瞬间冻结,她深深吸气幽幽吁出,随即脸上浮现出孩童般不加掩饰的喜悦,新月状的娥眉越发灵秀,双手掬起一捧清水,蓝雾袅袅。
“灵气!精纯的灵气!”在齐腰深的冰冷湖水中,清月推波赶浪涉水而来,竟一把抱住了宗楚。
这一刻,宗楚感到了久违的温暖,似曾相识又别有微妙的悸动,眼鼻中似有一股莫名飞酸涩冲涌而上,双手一下子不知所措地僵直在清月背后。
短暂的愣怔后,宗楚正要抚住那光滑温润的脊背,清月却一把推开了他,目光滑过宗楚的脸颊望向了无边的幽蓝,如雪白皙的脸庞已是酡红一色。
良久,清月打破了这有些暧昧的沉默,“你是如何发现湖水中蕴含灵气的?”
宗楚挠了挠头,嘿嘿一笑,“我也是无意中发觉的,就在你方才戏水泼洒时,我感觉身上的魔甲有异样的紧缩。”
“魔甲?”清月诧异地端详宗楚。
宗楚点头,一手拂过前胸,湿透了的青袍自行崩开,露出了一件漆黑铮亮的兽面战甲,表面干燥平滑竟没有一点水迹。
清月目光烁烁地盯着黑色甲胄,玉手轻轻拂过,惊诧地说道:“凝气化甲,楚弟如今神通大姐是自愧不如了,魔甲,莫非是精纯魔气凝结而成?难怪遇到精纯灵气会有所感应了。”
“嗯,想不到清月姐也知道凝气化甲的古方。”
“大姐哪里知晓甚么古方,不过是曾在典籍中看过,据传此术在天泽早已失传了,楚弟是从何处知悉的?”
“此事说来话就长了,只是世间灵魔妖三气虽然并不匮乏,但可用来凝铸甲胄的精纯之气却是可遇而不可求,也许天意如此,此地湖水中灵气如此精纯,想必可以凝铸灵气战甲。”
宗楚说完,从须弥戒中取出一枚玉简,递给清月,“这便是凝气化甲之术,以清月姐你的道行,应当不难参透的。”
...两个时辰后,日近正午。和熙的阳光挥洒雪野碧湖,却有如月光的清辉。
“唉,大姐真是没用。”湖边盘膝打坐的清月长长地吁了口气,放开了手中的诀式,神色颓然,蹙眉思忖片刻,抬头望着宗楚说道:“楚弟,这秘术倒是不难参透,先是持续凝气布于体外三寸,与凝气护体大同小异,其后敛、压,凝气回溯,大姐也能做到,但最后的凝形化甲,似乎总缺失了某种介质,一凝即散前功尽弃。楚弟,你当初是如何做到的?”
宗楚沉吟半晌,突然一拍战甲胸口,战甲蓦地通体寸寸碎裂,无数碎片方一下坠旋即着火似的化作缕缕黑烟,一瞬之间,千百道黑烟盘转汇集成十数股手臂cu细的气带,灵蛇般扭曲绕体游动。
略一停顿,宗楚两手十指掐诀,神识催动之下,十几股漆黑魔气像是被无形的吸力牵引着,缓缓游向体表,仿佛微风吹拂,气带散开化作黑雾沉积凝结,随着宗楚诀式的变化,蠕动如实质般的黑雾凹凸起伏,在胸口和双肩缓缓显出异兽狰狞可怖的浮影,并肉眼可见的越来越清晰,终至栩栩如生。
“方才小弟刻意将凝化的过程放慢了,熟练后凝气化甲只在一念之间,不知大姐看后可有参悟?”宗楚收摄住有些狂躁的心神,目视清月问道。
“楚弟,你的眼睛?”清月狐疑地盯着宗楚。
宗楚一愣,只觉双目中微微的灼热迅疾消褪,“小弟怎么了?”
清月若有所思的说道:“方才你的双眼赤红如血,煞气浓烈,就像当年在量劫谷中一般,不,比当年不知浓烈了多少,难道凝形化甲时缺失的介质便是煞气?”
宗楚思忖着说道:“小弟想起来了,当初这件魔甲的雏形是以煞气凝铸而成,后来得到精纯魔气,二气已然混同一体。”
清月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雪渍,“大姐平生不喜杀戮,看来是与护甲无缘了,也罢,今日寻得如此灵脉,也不枉我们不惜内元奔波半年了,还是尽快赶回苍涯要紧。”
...三个月后,山川开始渐渐褪去银白的冰雪大氅,斑斑点点的残雪仿佛满地细碎的雪莲,远山峰顶仍然白雪皑皑,倒映在幽蓝如玉的湖水中,恍若画中仙境。
大湖东岸,山崖白青陡峭,崖顶空旷开阔,三座巍峨宫阙红墙碧瓦临崖而立,品字形的宫殿前,桧柏参差成荫,一方两丈来宽的黑底匾额高挂正殿大门顶端,“元灵妙宫”四个车lún_dà小的泥金篆字赫然醒目。
而在西首偏殿后,屹立着一座竹楼,窗外,数百株墨绿色的雷竹摇曳生姿。
“楚弟,你将祭神术交给他们倒也罢了,为何竟将天麟奇典也复制给了他们。”清月说道。
宗楚挠了挠头,嘿嘿笑道:“清月姐,我......”
“大姐并不是在责怪你。”清月语重心长地说道:“楚弟,你性情率直,爱憎分明,待朋友有如亲人,这并无不妥,只是如今修仙界人心险恶,你以诚待人换来的也许是背叛。”
“小弟想的只是尽快提升宫中弟子和诸位长老的修为,增长元灵妙宫的实力,至于其他,小弟的确未曾想过。清月姐,前次费长老提议由你担任宫主,虽然童长老颇有微词,但凌宫主却并未反对,你为何再三推却?”
清月淡淡一笑,“我入道以前便淡泊名利,更何况百年修行,且不论费长老和凌宫主是虚情假意还是另有所图,如今只想一心向道,不然,如何配得上......”
话音如被截断般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