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过巍峨雄丽,飞檐翘翅的偏殿,二人沿着抄手游廊迤逦而行,走了约半个时辰后,眼见得低矮的楼阁殿堂稀稀拉拉,木楼竹屋渐渐多了起来,曲径通幽的青石甬道两边翠竹扶摇,间杂着五颜六‘色’形态迥异的奇‘花’异草,好一副甜美恬静的田园风光。
在竹林曲径中七弯八拐又走了一会,一栋雷竹小楼出现在眼前,小楼高约两丈有余,四周翠竹婆娑,一人多高的竹‘门’顶上,用竹片拼着“竹心塬”三个篆字。
莫塵轻吸了口气,语气恭敬的对着竹‘门’说道:“启禀师叔,人已经带到了,请师叔裁处。”就在宗楚一愣之间,竹‘门’内幽幽传出一个男子略带嘶哑的声音“噢,你还要遴选本峰弟子,就去忙你的,让他进来吧!”莫塵应了一声是,朝空无一人的竹‘门’拱手行礼,转身离去了。
宗楚待莫塵离开走进竹‘门’,见楼内陈设十分简陋,沿着竹窗立着七八把黄檀木高背座椅,楼堂中间位置,排着一溜半人高的黄檀木条桌,上面整齐有序的摆放着形态各异、大大小小的坛坛罐罐,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条桌后面一只金光灿灿的三足大鼎。自楼顶盘旋而下的数盘檀香,正袅袅绕绕的散发着青紫‘色’的香雾。大鼎前方的蒲团上,盘膝坐着一个四十左右、面皮白净的儒雅男子,双目古井不‘波’地盯着宗楚。直盯得宗楚心中有些发‘毛’时,才兀自展颜一笑,缓和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惊喜的说道:“老夫索居竹楼算来已有一百又二十年了,你是老夫这百余年间面见的第一人,可见天道有定数,并非皆是懵懂‘迷’惘。噢,小友面如刀削,斜眉似剑,且凶且吉啊。愿听老夫勘破一二否?”
宗楚听得一头雾水,正云里雾里找不着东南西北,忙点点头说道:“望前辈指点‘迷’津!”男子满意的点点头,站起身来,缓缓地踱着说道:“小友名唤宗楚,宗、楚二字皆含强霸之气,可见为你取名之人要么‘性’情暴戾,要么身负未报之大仇”
宗楚心下蓦地一凛,自己心底的隐秘,竟被这男子一言道破,要不是母亲将这些事情直言相告,自己也许不知还要‘迷’离多少年,遂脱口而出道:“前辈,您是怎么知道的?这名字是晚辈家母所取。”男子莞尔笑道:“道家讲究五行轮回、‘阴’阳互质,若循古道,这楚字即可以仇字析解,辅以宗姓,令堂雪耻酬仇之心昭然若揭,又有什么难解的!不过,我道家道法自然,虽不像虚伪的佛‘门’一味讲求什么戒嗔戒怒,不可杀生,但修身养‘性’也是至为要紧的,还望小友慎之。”
宗楚黯然神伤,满是希翼的双目,紧紧的盯着儒雅男子。男子目光闪烁,脸‘色’‘阴’晴不定,片刻后颔首说道:“老夫闻啸笙,外界也有称老夫为虚竹道人的,名者虚幻也。宗小友此次进山也是来验灵的吧?也不怪莫师侄束手无策,老夫也是勉强方可‘洞’明一二”男子兀自点点头,接着说道“小友可否愿意拜在老夫‘门’下?”
“晚辈愿意!”在闻啸笙侃侃而谈的时候,宗楚观察着他的神情语调,心里便仿佛有一种否极泰来的预感,但也不敢十分确定闻啸笙是否还有其他用意,犹疑的一颗心始终不敢放下,见闻啸笙果然提出收徒之意,连忙一迭声答应,并随即伏地三叩而拜。
闻啸笙点头说道:“修仙之人不必讲究这些虚礼,但有一点你要记住,往后,在这竹楼之中我们是师徒,一旦出了这竹‘门’,你便是我竹心塬执拂炼‘药’的童子,至于你的修炼,为师自会悉心指点的。这里有一本功法,你拿去好生参详,能练到第三层足够你保命应劫的了,至于三层之后.随缘罢。还有,此书切记不可轻易示人,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好自为之吧清月!你带师弟去芷云居,从今以后由你负责这位师弟的衣食起居你去吧,清月正在‘门’外等你的”。
宗楚接过闻啸笙递过来的一本黄‘色’封皮的线装书册,又拱手行了一礼,便从竹‘门’跨步而出。
走到‘门’口竹篱笆边,早有一个与自己年纪相仿,一头浓黑乌发,扎着两个大辫的少‘女’,垂手站在那里,宗楚自知此‘女’就是闻啸笙刚才所称的清月。
少‘女’身材微胖,白‘玉’般的圆脸蛋上,一双忽闪的大眼透着机灵和稚气。见宗楚跨步出‘门’,清月眼中蓦地一闪即逝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惊诧,旋即神‘色’如常地朝宗楚招了招手,嘴‘唇’微微翕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宗楚之道她怕惊扰了闻啸笙静修,也自不言语,跟着她往竹楼一侧的林间小道走去。
芷云居是一处用青石建造的庭院,十数间一丈多高的石屋并排屹立,屋前一堵石墙,环绕出一片数十丈见方的偌大场院,皆用青石条板铺砌,闪着幽黑的青光。
在清月的安排下,宗楚找了间宽敞明亮的石屋,屋内除了一张黄檀木小‘床’、两把木椅和一个半丈高、黑不溜秋的木柜外,就什么也没有了,房间看起来空‘荡’‘荡’的,但宗楚已经十分的满意,只觉看什么都那么顺眼。
躺在舒适的黄檀木‘床’上,宗楚望着屋顶青石板上杂‘乱’纷陈的纹脉,思绪万千,回想这一天来的经历,真可谓峰回路转,一时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思绪也如石板上的纹理般流转不定,也不做什么时候,宗楚仿佛回到了蒲家堡的家中,母亲和姐姐都坐在